无意间,她扫过徐长青的长发,提议道:“青儿,头发挺长了,散值后把你爹带上去发院净发吧。”
徐长青偏了偏脑袋,额前的头发遮挡在眼目前,确实比较影响视线。
“好啊。”
徐长青将头发往上捋了捋,又将挂在鬓角处的发丝拂过耳后,便跟着狱丞老爹出门去了。
......
晌午散值,徐长青跟着徐久安一块去了发院。
临安的坊市里都设有发院,发院的掌柜还会聚集城里的理发匠们成立“净发社”,隔三差五的为街上的穷困人家梳剃,算是一种公益活动。
大周王朝并没有男子留长发的说法,“浑欲不胜簪”的发量也是司空见惯。
有道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人们还是留长发,有着“顺应天道”的寓意,对修行兴许有所帮助。
算是修行之人的讲究。
况且,留长发的道人,跟那些个光头和尚比起来自然要好看不少,有一种仙风道骨的美感。
当然,和尚之中也不乏俊美者。
徐长青端坐在木椅上,任由脑袋掌握在身后的老者手里。
理发匠为他打理着头发,简单的将鬓角,额前,颈后冒出的发丝剪去。
用湿布料简单抹了一把头发碴子,然后将手里的剪刀换为了剃刀。
紧接着便开始了“修面”的工作,沿着额头、眼目、两颊,直到下巴上的毛发都刮去了一层,手法也是灵活多变,时而推刀,时而滚刀。
正反手皆很熟练,不亚于那些在夜市里耍飞刀的艺人们。
偶尔应客人的要求,理发匠还会帮他们剃须。
临安这边有“父母在,不蓄须”的说法,徐长青虽是道人,可在道人之前是凡人,定然是不蓄须的。
净发后,他用清水冲洗了一番,对着镜子欣赏了半晌。
只觉得自己多了十分俊俏。
虽说以万分衡量这不算什么,可十分也不是容易加上的,便是了。
当徐长青从发院回了家中,晌食果然丰盛无比,满满一桌的热菜,堪比下山的时候了。
徐南春和苏宁枝看起来像是泡过温泉,脸色红润,光彩照人。
徐久安砸吧着嘴,吃罢饭后干脆拎着徐远志也去泡了一会儿。
泡完神清气爽,下午当值都有劲了。
徐长青这几天泡温泉泡的皮肤有些起皱,便没打扰他们享受温泉,主要是夜里还要在温泉里泡一晚上。
可谓是修行又养生,经常在温泉福地里待着,体魄指定也能提升一些。
......
一晃,午后的时日匆匆过去。
由于狐裘商甲案的缘故,镇妖司里的人手不太足了,徐长青不仅没有享受到愉快的摸鱼时光,反倒是忙着照看妖怪,以及去其他坊市间跑腿。
好在,终于是到了散值的时间。
值房里,徐长青忙里偷闲,正和陆月儿下着五子棋。
不下围棋的原因自然是时间长,不适合摸鱼。
陆姑娘可是琴棋书画,样样不精。
但,也算是能弹能下,能写能画的程度。
徐长青还是蛮佩服陆月儿的,毕竟他琴棋书画中,除了棋和书,剩下的两个都不太行。
琴,是五音不全,阳春白雪能被他弄成二泉映月,琴弦都给拨弄断。
画,是灵魂画手,连小鸡和小鱼都画不好,太阳都能画歪的那种。
“不下了,一局都赢不了,本姑娘生气了!”
陆月儿颜面不悦的将黑子扔在棋盘上,算是投子认负了。
我五子棋大师岂是等闲之辈?
三十九胜的傲人战绩,不容小觑。
徐长青勾起嘴角,颇有高人风范的拱了拱手:“承让,承让。”
随之,他将棋子收好,熄灭值房里的灯火。
本以为可以安稳的回家吃饭,谁知,一位天象博士不赶时候的推开房门,面色异样道:
“来差事了,你们怕是不能按时散值了,要去朝宗门外一趟。”
该说不说,天象科的道人们最近也不大愉快,跑腿的次数愈发变多,本来这事儿...
似乎一直是他们通知的。
陆月儿应了一声,问道:“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
缘道是这位天象博士面色异样的原因,乃是这令人万分惊奇的案件!
据他所述,朝宗门外的官道上,发生了一起妖怪袭人的事情,受害者乃是驿丞的女眷们。
当时她们坐在马车上,正处在回往临安的官道上,忽的马车就被掀翻。
一行人皆是被迷昏了大概一盏茶时。
令人震惊的事情便发生了,当女人们醒来后,发现各自的头发都消失不见了,准确的说,应该是被剪去了,脑袋上光秃秃的一片。
几乎被剪成了光头,而护送她们的守卫们安然无恙。
值得一提的是,护卫们全部都是男人。
“这确实是一件怪事...嗯,像是妖怪做的,也有可能犯人是一位光头。”
徐长青扯了扯嘴角,忍不住想起了司历杜光。
哦,忘了,他不是光头,只是发际线危机而已...
陆月儿揉了揉眉心,紧张道:“好狠毒的手段,女子断发可寓意着夫妻离别,况且这头发被剃光,还怎么出门吃糕点啊。”
“不知这妖怪为何只剪女子的头发?”
徐长青从旁边捞了一个椅子,坐下后细细思考其中的疑点。
从男女头发上来看,唯一的区别就是长短。
难不成这妖怪喜欢长头发的人,不对啊,护卫中肯定也有头发长的,为什么没事儿呢?
所以,这位凶兽在刻意针对驿丞的女眷们。
怕是仇报。
“敢问这些女子被剪头发的手段具体如何?”
纪妖博士沉吟片刻,解释道:“一刀两断的感觉,下手极为迅速、有力,其实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到底如何,只是来传个话的。”
“听他们说,有一位被袭击的男人在昏迷前发现了一道雪白的影子闪过,像是一只。”
“并且,当众人醒来后,车上所有的狐裘也不见了。”
且听此言,徐长青和陆月儿面色一紧,异口同声道:
“狐裘?!”
难不成...这两起案件之间还有所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