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扫一眼汤饼等人,除馎饦外,其余几人俱是愁眉不展。
“朕饿了!”我高声叫道。
汤圆似从梦中惊醒:“奴才即刻去传晚膳。”
汤圆退下之后,汤饼苦着脸说道:“主君,周美人初害喜时,是奴才和汤圆派遣山药山楂前去调理周美人身体的,山药山楂诊脉后确认的受孕时日无误。但是眼下主君明知周美人含冤,却无从查证。奴才跟鹿脯、驼羹商议半日,依旧无计可施。”
他话音未落,鹿脯和驼羹就不约而同点头。
“真的无法证实么?”我随口问道。
驼羹回道:“宫女温小玉和校尉贺鹫已死,现在是死无对证,主君要从何查起?”
我低头不语。
一向寡言少语的饼饵突然开口:“奴才倒是有个办法,主君何不明谕刑部和太尉府,开棺验尸,查验贺鹫尸首是否真的中毒。若是真如太尉府所言贺鹫死于心疾,不是就可以证明周美人清白了?”
我瞠目结舌看向饼饵:“你还能更没脑子一点吗?你怎么就不想一想,对方已然做下这个死局,又为何偏偏留了贺鹫的尸首下葬,而不是烧掉?”
饼饵看看我,又看看鹿脯驼羹,满眼迷惑:“奴才说错了?”
驼羹叹口气,解释道:“若是主君明令开棺验尸,满朝文武、布衣黎庶,还有隔江观望的南梁君臣,就都知道主君后宫妃嫔同外人有染的私事了!你让主君亲政之后,如何面对满朝的衮衮诸公?”
饼饵听得冷汗涔涔,慌忙跪地叩首:“奴才没想到这一重后果,请主君恕罪。”
“你不过是想问题太简单了,何罪之有?不过朕不放心你,日后内秘阁的重要文书,你务必与鹿脯或驼羹商议之后再做决策,起来吧。”我当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道看似缜密的部署,险些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汤圆入内禀奏:“主君,传膳已齐,请主君用膳。”
我迈步向外殿行去,用最平常不过的口吻道:“去请崔婕妤入紫宸宫,与朕共用晚膳。”
汤圆跟在我身后,哭笑不得:“主君,这都二更天了,您是唤崔婕妤来用晚膳,还是夜宴呀?”
“不过才二更时分,有什么不可以?”我浑然不觉,“更深夜静才正好说话!”
我故意把话语说得耐人寻味。
汤圆面有难色:“主君知道现下各处宫门都已下钥,而且想来崔婕妤也已经就寝了,主君何不……”
“睡下就把她再叫起来,朕今晚一定要看见她,快去!”我呵斥一声,不容置喙。
汤圆无奈,只得唤了四名内监去请崔婕妤。
内廷规矩,初更人定后,各处宫门便行下钥,宫殿监查看后,务必于初更三刻将钥匙上交宫闱局。
时值二更,我突然传召崔婕妤,紫宸宫侍监必须至宫闱局请钥匙,如此一来势必惊动各处宫门,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皇后便会知道消息。
我如此兴师动众,只为宠幸一个婕妤,我想皇后知道后一定会火冒三丈。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依照宫规,派遣彤史女官至紫宸宫记录妃嫔承幸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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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婕妤入紫宸宫时,已是一个时辰以后。彼时我已用过晚膳,正等得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