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辽东战局的种种谋划,朱由校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都在脑子预演一遍。
但真正决定战争走向的,从来不是前线官兵,而是朝堂上的政治变动。
在兵部,户部等官员的眼中,辽饷是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小金库。
而辽东快要形成的将门眼中,有了后金鞑子,他们才会有充足的粮饷,接二连三的战功,朝堂上才会有他们的位置。
各有各的小心思,各有各的算盘,说白了,就是利益。
必须要有充足的利益,才会朝堂跟辽东一条心,把鞑子们给彻底解决。
想到这里,朱由校有点闷闷不乐,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鼓励熊廷弼,孙承宗:“大军进退要有度,熊爱卿您为前阵大将,可自行决断,根据战局调整战术。”
“孙师傅,你要在十一月之前,在锦州后方腹地,建出足够后撤之民居所。”
“要尽开辽东各地之府库,所需要之物资,要报给首辅。”
“熊爱卿,民撤之后,村庄,农田要全部毁掉,不留给鞑子一砖一瓦。”
“明白嘛?”
“朕要困死,饿死这群乱臣贼子们。”
“臣等领旨。”
“保证一砖一瓦都不留给鞑子。”
与其说今夜的宫宴是为了送行,还不如说是君臣商议辽东未来走向。
这也是首辅方从哲必须到场的原因,要靠他运转各个衙门,让前线安心打仗。
在议事过程中,熊廷弼也没忘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朱由校为了让他安心,就钦点了他的长子进宫当一等红甲侍卫,待在御前,也算是一种保护。
临走之前,朱由校还让魏朝给孙承宗,熊廷弼一人一个带锁的木盒子。
见两人不解,便解释说这是密折盒,准许两人有密折直奏报的权利,辽东有事,可以密折上奏,司礼监收到之后,立马就会送到御驾前。
宫宴进行了整整两个时辰,熊廷弼,孙承宗两人才心满意足的告退。
朱由校也是精疲力尽,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留下方从哲,继续议事。
方从哲都快六十了,精神头不比从前,打着哈气,陪圣上调整朝局。
“熊廷弼是个爆竹脾气,气上来了,就管不住嘴。”
“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挂在心上,不止如此,方先生你还要保护他,替他撑腰。”
将相不合,这是大忌。
朱由校必须压住方从哲的不满,还得让方从哲支持熊廷弼。
听起来有点强人所难,但方从哲会无条件接受,并且按照圣意执行。
这就是权利。
“臣领旨。”
方从哲有点不情不愿,但还是低头领旨。
“方先生,关于宰相府建立,研究到了哪一步?”
大明官场臃肿的运行流程,要是太平盛世,朱由校就不会着急改动,一步一步的来,反正时间来的急。
但现在不行,时间紧,任务重,要一天当两天过。
“因为这等要事不可声张,臣只能跟几个持重老臣相商,才进行到州府省一级。”
“老臣认为,巡抚该变为常职,一十三省,各设一名巡抚,从三品。”
“其余照旧,省内还是由三司辅佐,布政使衙门主管民政,税赋,按察使主管刑狱,都指挥使则掌管本省兵丁,清剿盗匪。”
“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巡抚常驻各省,并不是新鲜事。
巡抚兼都察院官衔就是在景泰年间确立的,侍郎出镇与巡按御史不相统,事多拘滞,请改授宪职便,乃转右副都御史。
大臣镇守、巡抚皆授都御史,自九畴始。
此后,凡尚书、侍郎任督抚者俱带都宪,以便行事,巡抚挂衔都御史成为一项制度。
也正是因为这一缘故,巡抚便改称为巡抚都御史。
嘉靖爷年间,巡抚已成为集行政、军事、监察司法等权力于一身的封疆大吏,巡抚制度最终定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