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宋昶表情阴郁,柳寒猜到了什么,开口道:“爸爸这次做的事确实有些过分,但也是为了风城啊。”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这次任务的原因。”面对柳寒,宋昶的语气多了一丝微妙的温柔。
不知为何,这种被欺骗的感觉反而让他有了一种心安。
至少在他执行这项任务时,有一个人和他有着同样的矛盾想法。
“宋昶,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我是在你出任务时担心你,才央求爸爸告诉我的。”
她看了看宋康,后者头正半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拐杖出神。
“起初我也很震惊,但细细想来,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这是最妥当的办法。”她似乎是觉得说服力不太强,又加了一句,“就算那两次爸爸没有贩卖,也会有别人贩卖,更何况当时幻迭粉就像香烟一样,有害,但不算违禁物。”
“可终究有人因此丧了命。”
“所以我们不能再让更多的人丧命了,现在名单没有销毁,相信安会看过名单了解情况后,会正式把幻迭粉列为禁物。”
“你的意思是,要把名单交给安会?”
“是的,一定要交。”说着,柳寒从笔筒里拿了一支笔放在名单旁边,“名单一定要交给安会,但父亲的名字也一定不能让安会的人看到。”
宋昶总会不懂她的意思。
他握紧拳头再松开,似乎在进行艰难的心里斗争。
他扫了一眼宋康,随后看向柳寒,语气低沉:“我不知道这个选项是否正确。”
然后他拿起桌子上的笔,把宋康的名字涂至看不清。
“没有绝对的正确,也没有绝对的错误,问心无愧就好。”
这时候,坐在床边的宋康缓缓开口:“既然你们都在,那我就讲一下你们的妈妈是怎么离世的吧。”
话一出口,他们三个人都望向宋康,脸上的表情不尽相同。
“不是得心脏病死的吗?”宋兰溪对父亲的措辞有些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宋昶的眼神则变得冰冷:“是他把妈妈的药藏了起来,妈妈心脏病发作时没有找到药,所以才死的。”
他的声音虽小,却像一根细长的针,刺穿了宋兰溪的心,除了疼痛,她还不由得感到一股寒冷。
“怎么可能……”她反应了一会儿,艰难的吐出一句。她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这一点旁边的柳寒清楚的看在眼里。
这怎么可能?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她错愕的看着父亲,她无法相信哥哥的话,甚至觉得在做梦。
妈妈死于心脏病发作,是柳寒姐姐告诉她的,但哥哥和爸爸矛盾的缘由,她完全不知。
但她隐约察觉到,妈妈的死,还有下文。
或者……就像哥哥说的那样,妈妈的死与爸爸有关。
不对!不可能!
爸爸是很爱妈妈的,要不然爸爸的腿也不会跛。
她想开口说更多辩解的话,但脖子仿佛被勒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严格来说,联会是警方的先行者,有些事情警察只能在事情发生后做,而联会是专门在事前做的。
宋昶作为联会的一员,处理着各种任务,保护着风城民众的安全,虽然他不是警察,但他过的很充实。
只是……每个深夜独自望着月亮的时候,脑海中的那一幕还是会刺痛全身。
那个男人的手里握着妈妈的药。
到底该如何理解这一幕呢?自己当时能想到的并不是很多,能理解的只有死亡,他只能接受结局——最爱他的妈妈死了,那个男人手里握着的是妈妈救命的药。
这也导致了他执行任务时,不喜欢过问任务之外的事。
他不想问了,父亲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为什么这三个字他已经无力去想了,人在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时候,理智会将情感保护起来。
这件事被理智封存起来之后,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煎熬中,逐渐熔炼成一种东西——憎恨。
他恨他。
“是我把药藏了起来,但那并不是事实的全部。”宋康说,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当年我把药藏起来是你妈妈要求的。”
他的这句话让宋昶心里某些东西破碎了,非常难过。
他想起母亲死的时候痛苦的样子:“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一心求死?”
“妈妈本来可以好好生活的,为什么一定要结束生命呢?”宋兰溪忍住悲伤,迟疑地说。
“是因为……”宋康很自然的按住隐隐作痛的腹部,静默下来,沉浸在自己悠远的心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