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肉身似有千万钧之重，一举一动都像拖行着泰山。

重量让他整个人都被糊在了地底，片刻后，许清又觉得一阵阵口渴，于是他伸出舌头，尝了一口近在咫尺的天雨。

丝丝凉凉，似乎还有些咸味，连带着雨落大地时那湿润泥土的腥味，烂泥根的臭味都冲进了口腔里。

但是，许清却没有丝毫抗拒着这股味道，反而长大了嘴巴，张开了怀抱，像疯子一般拥向了大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癫狂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一刻许清知道，他成功了。

双手支撑着这具身体爬起，强大的神魂被禁锢在如今脆弱的肉身之后，他的一切感知又再次被压制在了很小的范围内。

但是不同于过往，此刻他所能感觉到的也更多，那股生命的律动感，已然回到了自己体内。

“先回去吧，他们应该都等着急了。”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经过短暂的适应，那股肉身的沉重感好上了许多，于是许清随手穿起早在山谷中准备好的衣服，就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一路上，鞋跟子挑起泥泞，甩了他一裤腿，又兼被淅淅沥沥的天雨淋了一身，瞧着十分狼狈。

不过这也就算了，接下来登山之路更是折磨。

由于此地已经到了深山，所以一路上都是各式各样的藤蔓迷雾毒瘴，这些对于之前的许清没有丝毫影响，但此时肉体脆弱的他也得小心避过。

以至于一路走到将近黄昏，许清这才再次回到了栖霞山脚。

残阳之中，山脚下也还陆续有人上山祭拜，其中一妇人瞧见许清衣衫褴褛的狼狈样，还好心的递了他颗果子。

握着手中的果子哭笑不得，许清想说这应该算是自己第一次尝自己的贡品了。

还别说，汁水饱满的还不错。

吃完了果子，许清体力又恢复了些许，便重新撸起裤腿开始登山。

栖霞山山路铺了石子，自也不难行，所以没过多久他就望到了在那边的山神庙。

只是可惜，当时心神相连的感觉早已消失，那端坐在高台上的木神像，如今却是真的与朽木相差无几了。

还想抬起步子往里走去，却在此时，许清听到了后面的声音。

“山神老爷！”

惊喜之中带着不敢置信，许清甚至都来不及回来，一条小蛇就游到了自己手上。

看着似乎变得有些憔悴的青萝，许清也不知道说何是好，一转身，又望见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妖怪。

只是比起此前那生机勃勃的模样如今的妖怪肉眼可见的疲惫，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

心中有些愧疚，但许清那么重要的时刻，也不希望别人来打扰到他，而且那时，连他都不敢确保成功率。

“都跟我过来吧。”

挥了挥手，许清先把他们往外带，而香客们看到居然有人能带领山神老爷的护法，眼神也是充满惊讶。

最终，这支队伍来到了先前纪伯常的洞府之中，看着不解的妖怪们，许清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即将，离开栖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