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当先的少年并未主动进攻,在两骑交错的电光火石间只是用马刀格挡开白甲袭来的兵刃,落后半个马身的同伴趁对手胸腹洞开的一瞬递出手中的长兵……
仅仅一个回合,十名白甲护军便有七人被斩落马下,另有一个伏在马背上,失控的马匹自顾自驰开去,骑手的肚肠在身后拖了一路,眼见已不得活了。仅剩的两骑侥幸逃过攻击刚刚勒马准备回冲,见自己的同伴们都已伏尸当场不禁目瞪口呆:才一个对冲啊!方才只顾着躲避接踵而至的攻击,险象环生地逃过一劫,骄悍成性的心理还在为自己开脱,是吃了马速慢的亏呢,但拨马回头便发现十骑连同自己仅剩其二,这是毕生从未见过的场景!
吴月先并没有跟家丁们一起冲锋。驰到距敌骑七八十步时猛地将缰绳向右一扯,战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落地后已侧过身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静止的一瞬,少将军放开缰绳手指便搭上弓弦,左臂用力前推引了个满弓,随着口中一声大喝:“中!”破甲箭呼啸而出!
色勒也被方才快如疾风的那场攻击震惊在当场,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左肩仿佛被人用巨斧重重的一击,闷哼一声一头栽下马背。
箭一离弦吴月先便抛下铁弓又是狠狠一踢马腹,色勒落马还未爬起便已驰到近前。还是吃了缺乏实战经验的亏,救父心切的吴月先只看到闭目装死的色勒,却没注意到敌将的右手还紧紧攥着刀柄。
不等坐骑停步,吴月先跳下马抽出靴筒里的解首刀准备去割首级,没想到色勒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蹿起来偷袭。色勒也没想到,自己竟没全然蹦起来——破甲箭透甲而入深深地没进左肩,三棱箭头竟透背而出!一个趔趄,手中刀失了力量,吴月先下意识地向后一跳,不过还是没有完全避开,锋利的刀锋在面庞上一划而过,顿时满脸鲜血长流。
好个英雄少年!受了伤的吴月先不退反进,趁色勒立足未稳合身疾扑而上,一个飞踢踹翻疼得呲牙咧嘴的色勒,双手持定解首刀柄猛地向下一戳、然后又是一刀、再来一刀!随即爬起身一脚踏住尸体的肩膀一手抓牢其脑后细细的辫子,右手刀向脖颈狠狠切了下去……
此时剩下的两名白甲兵已被兜马回冲的家丁们乱刃斩落马下,另有两人早砍翻了土包上色勒的将旗。吴月先将建州军正红旗的指挥旗一扯两开紧紧缚住面上的伤口,接着一伸手:“枪来!”
喧嚣的战场寂静下来,敌我两军都在望向土坡。在两军的视线中,一个红旗裹面的少年将领策马而立,手中骑枪高举——枪尖上赫然高挑着色勒额真还带着满脸惊讶与恐惧的首级!
少年将军的身后出现二十几名同样年轻的骑士,其中十名同样的高举骑矛,插着十个片刻前还不可一世的白甲兵首级的骑矛!
“杀奴!”少年将军舌战春雷般地一声爆喝,一马当先扑向密集的敌阵,身后的少年们齐声相应,“杀奴!”“杀奴!”的怒吼声中,一片雪亮的刀光向敌阵袭去。
“援兵来啦!”明军骑阵中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随本帅破敌!”看着熟悉的身影,吴襄周身的血液在沸腾!仿佛一下子被注入使不完的气力,仿佛知道无论什么样的敌兵也伤不了自己,吴大帅迎着敌阵纵马疾冲!
“败啦、败啦!”
军旗被砍倒、半面残旗破布一样被倒拖在马后的尘埃里、主帅的首级被高高挑起,十名天神一样的白甲护军一样悬首枪尖……天神下凡啊!建州军崩溃了。
“嗵、嗵、嗵!”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宁远城门洞开!
铁甲、皮甲、半领残甲的三千身着各种战甲的战兵,还有四千破衣烂衫的辅兵们呐喊着倾巢而出,杀气腾腾地冲进战场。
“爹,随我来!”左手高擎挑着敌将首级的骑枪,右手拎着血淋淋战刀的吴月先第一个冲到吴襄马前,兜马回转,父子二人并肩冲向抱头鼠窜的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