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请!”伯母激动不已,将前面之事忘却,牵着陆承智的手,一直摩挲着。
“哎呀,我儿啊,你大兄出息了。阿母一直担心的就是你啊。待你此次成功举荐,阿母这心也就踏实了。”
厅堂之内,众人急忙迎出去,一个个都想要提前一睹举荐官的风采。
一旁,陆承义瞧着他们母子,牙咬的直响,恨不得要生吞的模样。
而相反,陆承业却是脸色毫无生气,转身走向首座,坐在陆昭漪的身侧。
“七娘。”
陆昭漪转眸,视线扫视他一眼,“大兄有何要吩咐?”
“你当知晓,你将要面对的,不光是我陆家举家男丁的仇视,还将与整个天下怀揣仕途之人为敌,你当真能承受这一切?”陆承业缓缓的说。
这些话,听在她的耳中,似乎令她掀不起任何波澜,却是微微勾唇,心里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多谢大兄提醒。”
说话间,外头在一众陆家人的簇拥下,三名身着官袍之人,大步流星的跨入厅堂大门。
那三人,先是冲着首座的施礼,“见过南阳侯。”
居中的举荐官抬眸,“我等奉旨,来陆家拜会七娘,还问南阳侯,陆家七娘身在何处?”
众人一听,原本期待的眼神,瞬间变为惊诧,个个目瞪口呆,交头接耳。
“为何?为何是她?”陆承智指着上座,冲举荐官大喊。
“闭嘴,你这混账东西,三位同僚奉旨而来,岂是你能非议。来人,将他带下去。”陆承业恨恨地说。
众目睽睽之下,陆昭漪嘴角微扬,起身向三人拱手,“陆七娘在此,见过三位举荐官。”
这三人,她还算熟悉,左边的那人名为林忠,曾是陵国靖武司属官,现为太常左仆射,乃为第五琅琊亲信,而她曾在第五琅琊第二次北伐之时,见过此人一眼。
右边那人是于阕,原为荆国江安都尉,现为都中议郎,却是司徒路临的亲信。
居中之人,乃为袁方,却是左丞相袁奇的胞弟,是为少府丞,也在这三人里官职最高。
“七娘免礼。”袁方温和道,“此番我等奉召而来,特地来拜访七娘。”
说时,他眼神瞥向陆承业,问:“不知南阳侯府上,可有地方,让我等履行职责,对陆七娘进行考评?”
陆承业颔首,连忙命仆役领着三人到偏院,那里早已备好厢房,供举荐官们歇脚。
送走三位举荐官,大伯母忽然挥手,欲要掌掴陆昭漪,又是被她提前预判躲开。
“伯婶切勿造次,府上还有外人在,莫非是要将此事闹到陛下跟前?”
她刚说完,厅堂一应人等,怨声载道,指着她的鼻子大骂。
“你不但忤逆,还胆敢辱骂长辈,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就是,我陆家没有你这个人,也忒狠毒了,牝鸡司晨,实为遗祸千古。”
“侯爷,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七娘赶出陆家,真要等败坏我家门门风,颜面扫地不成?”
“够了!”陆承业大喊,吓退众人,“你们当真以为,我有何能力,叫来举荐官来陆家?而你们,真的以为,举荐你们入朝,就能堪为大用?我呸!”
此言一处,厅堂内顿时静悄悄的,无人再触碰他的霉头。
安静听着这番话,陆昭漪忽然想起,她第一天回陆家,就因不肯为家族男儿举荐之事,被太公棒打。
她细细想来,相比自己,这一群懒惰无能的陆家子侄,才是陆承业最为讨厌之人。
“七娘。”
忽然,耳边传来他的喊声,陆昭漪才从沉思中清醒,望着身边这个被她低估已久的大兄。
“你且去偏院接受考评,这里交给我!”他郑重其事地说。
她略一点头,便随着管家离去。
而厅堂之内,仍旧是鸦雀无声,唯独有一双幽深如墨的黑眸,正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