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茗的眼中冒着银光。
桌子对面,于鄂宝露出笑意:“不知这一百两白银,何兄可还满意?”
何茗的嘴角抽了抽。
一百两白银啊,是很多,自己这辈子……不对,应该是上辈子都没有见过。
可是何茗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古装剧中,随随便便就是成千上万的银子。自己长在王府和郡主府家中,又背负着纨绔子弟的恶名,难道会缺这仅仅一百两银子。
再次望向于鄂宝,何茗眼中就多了些防备,能从公堂上那么歇斯底里的状态到现在云淡风轻,此人心机不可谓不深。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他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说一些狠话,然后被自己啪啪啪打脸才对,此情此景,一定别有阴谋。
古人套路深,古代道路滑,人心不古……不能更古。
“于兄这番美意,小弟心领了,可是这银子万万使不得。”他向于鄂宝拱手道。
于鄂宝笑道:“我知道何兄现在手头短缺,这点银子虽然不成敬意,但还是请何兄不要拒绝。”
手头短缺?何茗向小妍使个眼色,又向于鄂宝告一声罪,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远处。
何茗说道:“小妍,公子想问你个问题?”
小妍大急,不久前被调戏的羞耻扑面而来。
“公子您别问了,我说,我都说,公子名讳何茗,从本朝大儒何家而来,婢子也不知道公子要到哪里去。”
何茗缓缓地说:“我不是要问这个。”
“婢子十四了,婢子……婢子这就开始跳。”
何茗按住了小妍跃跃欲试的肩膀,痛苦道:“在你心中,本公子就是这样的人么?
我只是想问问,我这几天浑身上下就没有多少钱,我平日花天酒地的钱都放哪在呢?”
小妍放下心来,忸怩道:“都在徐公子那里呢。”
“徐江恒?”何茗不解道:“为什么在他那。”
“因为……因为那本来就是徐公子的钱,他每次都会请您的啊。”
何茗如遭受五雷轰顶,心中突然升起一个不妙的想法。
“那我再问你……我,是不是很穷?”
“怎么会穷呢。”小妍不服气道。
那就好那就好,何茗长舒一口气。
“在王府时,公子的事婢子不清楚,不过在郡主府,郡主每个月给公子六两钱,比婢子多了整整一两,婢子可羡慕公子了。”
“……”
六两银子也能被认为纨绔,他可能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纨绔了。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公子请说。”
“郡主不愿意让我喊她姐姐对不对?”
小妍奇道:“公子不是知道么?”
何茗露出一副难为情的神色:“那你说,她会不会……”
“什么?”
“会不会……是想让我喊她母上大人啊。
“……”
于鄂宝真是用了个好手段,何茗想起来了,他当年住在王府时,确实花钱大手大脚,但搬进郡主府后,馨郡主对他严加看管,导致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靠着徐江恒的大方和偶尔变卖些东西喝酒作乐了。
于鄂宝的声音像魔鬼的低吟再次想起:“怎么了何兄,连在下这样一点小小的善意也要拒绝?”
罢了罢了,抱月斋要改革需要用不少钱,虽然这样很没有骨气。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于兄美意,不敢不从。”何茗谄媚地笑着,“只是不知道,于兄想让小弟做些什么?”
于鄂宝鄙夷何茗的态度转变,假装真诚道:“哪敢烦劳何兄什么,只是在我这一帮朋友面前做个见证,这次的事情稍稍给个面子就好。”
于鄂宝的身边坐着几个白面书生,邹定也在其中,何茗向他们一一微笑致意。
“于兄客气了,小弟应怎么做?”
于鄂宝抚手道:“这个简单,只希望何兄能在海州时不时提几句,这次的事情本就是朋友间的玩笑,一时争强好胜一番。什么阴谋诡计,都算不得真的。”
何茗点点头,这种虚名他不甚看重。
“明日,必能让于兄得偿所愿。”
……
天色稍晚,何茗和小妍回到了郡主府。
赵馨丹在厨房,想必是在准备晚膳。
何茗不知道为何堂堂郡主会喜欢庖厨之事,想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为个人爱好。
面对馨郡主,他的内心总有一股油然而生的亲近之感,因此很想把今天发生的事讲给她听。如果有机会,他还想卖借题发挥,卖弄博弈论。
当然,收了一百两银子的事让它随风散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