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丫头没有回应,她气呼呼地冲进东屋,抓起锅灶上的菜刀,向娘身后的饭桌子猛地剁了下去,那靠近刀柄的刀尖深深的嵌进了桌子里,那刀口昂扬着“脸”,挑衅似的直逼娘的后背……
娘惊讶地转身一看,那刀口和女儿的眼神,都在逼视着自己。她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变了脸色,说出来的话也变了声调:“孩子……你……你怎么了啊……”
“别装糊涂,我问你,你是要那个罪恶的野男人,还是要我!”
“孩子,你别激动,你到底怎么了啊?”
娘的心里确实迷糊了:前几天,闺女还说不管娘的事了,怎么现在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呢?莫非是上午去开了会,知道……“他”是“妖魔”了?“妖魔”又怎么样呢,她怎么就这么在乎?也许是被老主任的讲话吓着了吧,到底是孩子啊。
“你别问我,先问你自己。快说,你要是要‘他’,我现在抬腿就走,永远也不回来了!你要是要我,就和‘他’一刀两断——彻底地断了!”
娘愣住了。
“看来你是回不了头了,好,那我走……”
娘一把抓住气极了的女儿,“孩子……娘要你,娘要你啊……娘不能没有你啊,娘不能失去闺女啊……”娘声泪俱下了。
“你把手松开,你抓就能抓得住我吗?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从今天起,只要被我抓住一次,我立马就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鬼屋,你就是哭死了,我也不会回来!”
娘无语,只是胡乱地点着头。
疯丫头想了想又说:“从今天起,你不管穿什么衣服,包括内衣内裤,没让我看过,你不能拿去洗。还有头发……”
娘又一次愣住了,可看着女儿的眼神,还是点了头。
“你中午去哪了?”
“昨天有人给我带来口信,说你二舅妈病了,病得很重,住院了。昨天没去,今天上午又要去开会,中午……我就抽空去看看她……”
疯丫头半信半疑。
疯丫头吃了晚饭,又去大队部排演节目去了——每天晚上要到十点后才回来。
尽管如此,娘手心里还是捏着一把汗:她现在是明摆着防着自己了啊,谁知她会不会什么时候提早回来呢?要是碰了巧,自己出去了,那……她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呢。唉,这边是女儿——娘怎么也不能失去自己的心头肉啊;那边是“他”——怎么能眼睁睁地抛下“他”不管……说断就“断”了呢……
夏庄的这对母女,与人世间许许多多的母女一样:母女情深啊!可她们与别的母女又不一样:在女儿的心里,娘的灵魂已经被那个男人“妖魔”化了;在娘的心里,女儿的心上已经被深深的扎进了别人不知道的“楔子”……
母女还连心么?——各自在灵魂深处自己煎熬着自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