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与——!”
酸与凶鸟的叫声。
便是叫它自己的名字。
这高亢的,响亮的,透着无边狂气的音调,除了有一丝莫名的稚嫩,其他要素绝对不会错!
这就是酸与的声音!
水波荡漾,文鱼在水中啰啰嗦嗦。
她在恐惧,她想起了自己还是一条小鱼儿的时候。
每当酸与鸟从雎水上空飞过。
它那狂肆无边的叫声,能让周围所有的生灵,包括她,必须以匍匐和装死来表示臣服与恐惧。
这是刻在她灵魂里的阴影。
哪怕她后来逢着大机缘,被河渎神君看中,成了钧天天神,这种阴影也如影随形,驱之不散。
她甚至不敢将这一弱点暴露出去,所以当河渎赐她于老家雎水开府时,她是真的有苦说不出来。
酸与凶鸟。
每当她听到那声音。
恐惧,就会难以压抑的,宛如野草般在心里疯狂生长。
但是酸与那凶鸟,怎会在这里?
抱着最后的侥幸,文鱼抬头看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并不远,就在神庙庭院的空地上面。
那里伫立着一只大鸟。
身形如蛇一般修长,浑身青绿,四只翅膀振翅欲飞,翅膀之下各有一只蓝色的眼睛,三只火红的鸟足,与它头顶那撮同样颜色的翎羽,相映成趣。
文鱼并不觉得有趣。
她只觉得如有实质的恐惧淹没了自己。
在高声厉啸之中,她完全是依靠本能的鱼跃而起,流光一样的蹿向天空,神光冲天而起,惊动了不知道多少人。
“啪”
池塘里无风起浪,变得浑浊不堪。
水里的鱼儿们恐惧的四处流散。
“呼!!”
但没有多久,文鱼又回到了神庙之中。
她已经化为了美丽的人形,一头粉红色的卷长发,身姿婀娜丰满,穿着类似于古埃及祭祀袍的长袍,相当有露出感,大片大片丹红色的肌肤裸露出来。
她凌空而立,阴沉的看向“酸与鸟”。
面颊上本用于装饰的丹色鱼鳞,渐渐变红,变得血红。
“找死……”
到底是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天神,文鱼右令在克服最初的先天恐惧后,就察觉到了一个问题。
酸与鸟的确是那个模样。
但……不该那么小!
恐惧之后,便是难以言喻的愤怒!
她凝视着那让自己出丑的“酸与鸟”,发现只是一个用木头雕刻而成的赝品,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而刚才的声音则是……
文鱼眯起眼睛。
注意到那木雕头顶的火红翎羽不见了,顿时联想到瑶光带来的那只小雀,立马明白自己是被摆了一道。
“很好,很好!!”
手指一按,那把她差点吓死的木雕顿时像太阳下的冰雪那样,迅速融化,化为一滩褐色的液体。
随即,冷笑着一掌按下。
“轰——!!”
周围的房屋全部崩碎成了齑粉,土块落地声扑簌扑簌,她还听到了从前方畤台处小女孩儿们受到惊吓的尖叫。
“不管是谁,敢惊吓戏耍本神,都必须付出代价!”
她冷冷笑着,揭下脸颊上的一抹鳞片。
那枚血红色的鳞片在空中化为一片丹霞,池里的鱼儿于一个呼吸间全部翻了白肚,周围的苍翠草木也迅速枯萎腐朽,甚至连不是生灵的碎石土块也渐渐失去光泽。
可想而知,这片美丽的丹霞是何等剧毒。
文鱼正想把这片丹霞抛洒到整座神庙,忽然她身后阴冷一现。
转头,就看到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洛河河伯。
河伯长着长指甲的右手拂过垂下来的长发,他尖声“你是个甚么丑八怪!也敢在我的神庙里撒野?!”
尖利的声音刺得文鱼耳朵疼。
她眼角抽搐,那张美丽的面庞开始扭曲。
这些年她隐于暗处,沉默又低调,为河渎神君收集情报,打探消息,还暗杀毒杀了不少刺头。
大荒诸多河伯很多没见过她,却都在暗地里咒骂她。
文鱼是心知肚明的,但从未听过有人骂她丑八怪……
而且还是被一個丑八怪骂作丑八怪?
她向来自负于自己的美貌,甚至认为就算比之美名在外的青丘公主也不会差太多,此刻如何能忍?
“洛用你这丑逼贱种!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本神是谁?”
她挥出一道代表河渎神君的河字令,狠狠拍在河伯脸上,嘴里刻毒的喝骂道:“你个烂贱玩意儿,拉屎的屁股长在脖子上,成天搁那儿照鉴,照照照!照你m的裤裆里是不是给你留了张脸!”
“……”
洛用脸上的神情很平静。
却没有掩饰眼睛里的愤怒,以及更深层的怨毒和杀意。
“怎么,你不服气?”
“你想杀本神?你行吗你?”
“四千多年的时间足够一只山魈晋位天神,你就喜欢烂在洛水这条臭水沟里,又丑又蠢,活该当个低贱的河伯。”
文鱼在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