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老太爷正坐在那竹制的躺椅中前后摇晃,一副好不惬意的样子,听到王掌柜这么一说,一下子停了摇椅坐起来,两只眼睛不停地眨了又眨,似有沉思,又跟王掌柜再次确认了一遍:“你确定 ,那下贴之人果真是摄政王府里的人?”
“老太爷,你放一万个心,绝对没错。”
王掌柜郑重其事地说道,顺手拿起旁边桌上的紫砂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章老太爷的手里,小声问道:“老太爷,摄政王那里是不是对咱们这酒楼起了什么疑心?不然为何会突然之章有此一举?且不说咱们这从未听说过那霍危楼宴请过什么友人,便是请友人也不应放着京城里的大酒楼不去,而专程跑到咱们这京郊小镇上来呀?”
章老太爷眼珠来回转了转,起身离开了摇椅,并未直接答话,而是慢慢走到一个鸟笼子前面,从旁边拿了些许小米放进去,冲里面叽叽喳喳乱叫的鸟儿嘘嘘了两声才招手叫了王掌柜。
王掌柜小跑到章老太爷面前曲膝弯腰地听候吩咐。
“王掌柜,你在我这里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凡事莫要心急,莫要冲动,你只管去做好准备招待便可。当然,饭菜皆要上等的好菜好饭,马虎不得。他摄政王来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稍安勿躁,小心应付着即可。”章老太爷嘱咐道。
王掌柜正值当年,更是一个八面玲珑,精于算计之人,得了章老太爷对于此事的态度,当下已然明白,随即领命回去做事了。
这一日是一个大晴天,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京城郊外的章家镇上可谓是车水马龙。
恰逢又是一个善男信女进香上供的日子,更是显得比平日里热闹得许多。
沿街的商铺里,进进出出的顾客络绎不绝;各个活动的摊贩的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
大理寺少卿莫东言一路疾驰而来,远远看见“兰苑酒楼”这四个颜体大字苍劲饱满,颇有些气势,心里暗想,怪不得霍危楼今日选了这么一个地方,想来背后也是有什么故事的。
将马停在了酒楼前,莫东言下马,酒楼里便奔出来一个小厮,将马牵了去拴好。
正在柜台招呼的王掌柜,看到莫东言进门,虽说是并不识得此人是谁,但是看那气势与穿着,想着也并非无名之辈,于是堆上笑脸,出来迎接,“这位贵客,您是几位?”
莫东言环顾了一下酒楼里面,答道:“可有一位姓霍的主顾来?”
王掌柜神色一顿,马上回道:“有有有,二楼包房。现下已有一位贵客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这位贵客请随我来。”
于是前面一路引着莫东言上了楼,送入包房,招呼上了茶,便又退了出去。
包房内两人初一见面都不免怔了一下。
大理寺少卿莫东言心里起疑,虽说霍危楼也提前告知他只是个陪客,主请的是另外一人,但是并没有告诉他,主请的这位竟然是京城府尹张少甫。
真不知道这个霍危楼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按他对当朝这位摄政王的了解,今日之事应该是有热闹可瞧了。
这些心思不过是一瞬间,莫东言便笑着与府尹张少甫打招呼,“张府尹近来可好?承王爷之请,莫某今日有幸与府尹同桌共饮,莫某之幸啊。”
京城府尹张少甫是何许人也,能坐到这个官位上的皆非泛泛之辈。
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霍危楼突然下贴宴请,如今还叫了这位素有“当朝神探”之称的大理寺少卿莫东言来作陪,张少甫知道今日这顿饭不好吃。
于是提足了精神,起身,微一拱手,“莫少卿言重了。张某何德何能受王爷与莫少卿之请,今日这顿饭算我的了。”
两个人又寒暄了一阵之后,东家霍危楼才姗姗来迟。
自古的规矩向来是以东为首,霍危楼自然是坐了东位,莫东言坐了西位,而张少甫主动坐了北位。
霍危楼来时,已临近中午时分,强烈的阳光毫不吝啬地透过窗户照进包房内,正好照到张少甫的脸上,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本来霍危楼专门请他,又要大理寺少卿莫东言作陪,这张少甫心里就一直提着了,再被这大太阳一晒,更是出了一身的汗。
偏偏霍危楼还黑不提白不提的先招呼着他们吃饭饮酒,张少甫当真是如坐针毡,这顿饭吃得好不痛苦。
莫东言也看出了其中的玄妙,他是何人,自是知道自己今日被请来坐到这里的作用,于是再等这一杯酒下肚之后,指着霍危楼扔在包房门边的一个竹篓问道:“王爷,刚才只管吃饭饮酒了,没顾得上问,不知这竹篓里是何物呀?”
霍危楼眼皮都未抬一下,指着张少甫道:“那你得问他。”
张少甫一脸懞,随即惶恐道:“王爷何出此言?属下、属下也不知这里面是何物呀?属下确实未曾见过。”
“你还未曾打开,怎么知道不识得此物呢?”霍危楼冷笑一声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