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声音有些飘渺,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要忘记最重要的事就好……”
最重要的事?
那是什么事?
“可您没有给我下达任何命令……”言孜目光茫然。
记忆会错乱,意识会模糊。但是任务她从来不会忘,就像用特殊符号记录事件传递给胡川穹一样。
许是见她无法作答,她父亲绕过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最近右手好些了吗?”
“听川穹说,你做梦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床头的水杯,被开水烫到了。”
“我的右手……”
言孜低头看向那条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手臂。
这是在那场污染中险些被同化的,尽管那个灾厄生物的能力到现在也没能搞明白,但她命大还是活到现在。
胡川穹曾经提醒过她,自己不断昏睡进入梦境的原因,很可能就和这个有关。
“爸。”
双手捂住脑袋,言孜略微蜷缩起身子,“我好像又乱了。”
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进入游戏,每次重新开启梦境都像是一个全新的存档,不带之前的记忆进入,出了梦境才能恢复。
而游戏里的时间也一直在流动,没有因她停止。
所以经历言茴紫苏等人在其中失踪死亡后,她的精神更加岌岌可危了。
每一次梦境似乎都在越陷越深,里面的世界也身临其境越来越真实,言孜甚至开始莫名生出一个念头,怀疑到底哪边到底才是梦。
“别去想之前的,那不是你的错,是阿茴他们自己的选择。”
父亲的话拉回了她的一丝理智。
见她这次的状态比先前更加糟糕,他转了话题。
“祁奶奶听说你生病住院了,给你送了花过来,刚刚我已经让管家放到你的房门外了,记得去拿。这边还有个会议,我等下再给你打电话。”
“阿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言孜听着电话那头挂断掉的嘟嘟声,望向不远处的落地窗。
外头一片阳光明媚,平静美好。只是被面前罩子一样的玻璃分割成两个世界,说不出的陌生和遥远……
想起父亲方才的提醒,她生怕自己又忘记了,连忙下床鞋也不穿地打开房门。
地上果然摆着一束还带着水珠的新鲜向日葵。
颜色并不亮丽,一圈细长花瓣薄得仿佛能透过光,拂在手背上微痒。饱满的瓜子拥挤在花盘里,层层叠叠间让她莫名想到一些大脑组织……
祁奶奶就是那家理发店的店主,老伴去的早,又无儿无女。
以往他们兄妹二人经常会去那里小坐一会儿聊聊天。大概是这么久都没去了,老人家担心了想过来看看情况。
但这里是专门接治被灾厄污染者的特殊医院,所以来不了就送了这么一束花过来。
言孜将花抱了起来,这才注意到花束里还藏着一只棒棒糖。
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正中间。
是那种一大个,打开里头包着许多小小的。
伸手刚想认真看看是什么口味时,触手的滑腻感就让她一愣。
视野恍惚之间,言孜似乎看到那颗被鲜花簇拥包裹着的糖果,变成了一颗……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