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恪高呼一声,他本来的目的是抢渡,想要尽早渡河,粮秣辎重带的都不多。
哪怕是他这个皇帝,平日里的饭食也得省着。
现在莫名来了一大堆受伤的马匹,不好好吃上一顿,都对不起东胡人的盛情。
至于那些零碎的,就算了,清理打扫好就行。
万一吃错了,很膈应人,反正汉军真不缺这一口吃的。
吕奉父一边打扫着战场,一边询问道:
“陛下,咱们不派人追击吗?”
刘恪正要回答,前方一个地上的东胡人突然动了动,竟然挣扎着要撑起来。
那名东胡人就在战场边缘,似乎是被木桶澡盆给吓晕或是震晕了,现在才缓过劲来。
这么一下,许多汉军将士都留意到了。
类似直接晕过去的东胡人,还真不少。
没想到竟然还能留下活口?
刘恪也是见得欣喜,他倒是抓几个活的,看看能不能问出蒲前部的消息,以及东胡人的兵马动向。
只是之前在浮桥上,东胡人自相残杀,手段比汉军将士们都狠,是在停不下来。
他当时也是看乐呵了,没来得及阻止。
现在又来一波人,正好送上了活口。
“去,把活的都抓上,好好拷问一番,不然咱们再试试这木桶澡盆能发挥到什么程度!”
“是!”
吕奉父亲自带人去抓俘虏,只要不打仗,后续什么杂活儿,他都能干。
毕竟他着实只是粗通拳脚而已,看看这一仗,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充作监军,稳定军心,实在比不得其他大将。
刘恪环顾着战场,这一仗损失其实也不小。
前军布下的两千人,直接被东胡骑兵给冲散了,伤亡近千。
也就是说,他手上也就两千可用之兵。
虽说靠着车轮滚滚反败为胜,一举拉高士气,但硬实力还是差了许多。
如果那统率骑兵的,是一员良将,甚至可能都没有时间给他在后方给澡盆上绳子。
如果再有几个猛将,说不得还得忽悠吕奉父一番,想办法再给他弄出几个二五仔拉仇恨。
这么看,接下来的进兵,就得稍微谨慎一些了。
毕竟大局上,汉军其实还是占着劣势的,而且兵马确实不足。
反观东胡人,不仅兵多将广,还有机动性极强的骑兵。
“再来东胡人袭击的话,还真有点麻烦。”
“还是尽快渡水吧。”
刘恪不希望再有伤亡了。
虽说死伤的大多都是归义军出身的将士,但归义军也是他单骑入汝南,从零开始带出来的兵啊!
只是【下马】特训,都让他不知道坠了几次马。
就算一身的演技天命,真演起来,也很费心费力啊!
而且这些都是种子。
他之前就打算,拿下整个荆州之后,就在岳麓书院好好教一教,开展一个老兵成长计划。
导师都想好了,就李景绩了。
打扫战场的将士们,很快也知道了这一战的伤亡。
毕竟身边能站着的弟兄,明摆着少了一截,是个人都能猜到伤亡不少。
三分之一的伤亡,要是换做平日里,都有哗变溃走的可能。
不过这次汉军将士们,在知晓伤亡的时候,伤心虽然也伤心了,但没有一点后怕,心中更多的,甚至是不可思议。
“能与骑兵,而且还是突如其来的东胡骑兵,战至如此地步……陛下用兵,当真恐怖!”
“我等面对的,当真是东胡骑兵?”
将士们无不是大为震撼。
他们可是在一战之后,连水都没喝上一口,休息都没休息一下,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迎上了这一支早有预谋的骑兵。
而且还是三千人面对一万人。
不仅能胜。
还是大胜?!
直接打得对面连族人的尸身,都不敢收敛,直接夺路而逃?!
不得不说,这一仗,让他们见识到了东胡人骑兵的速度。
跑起路来,确实很快呀!
不过虽然心中震惊,但所有汉军将士,都格尽职守,外围守卫游弋的,里头清点打扫的,都没人大声叫喊。
被偷袭了一次,多少都有点警惕了。
估摸着,这次应该再不会有东胡人来了。
再来也不要紧,绳索还没解开,再冲一次!
待得战场打扫的差不多,准备安营扎寨就地歇息,顺便将伤马杀了吃肉。
刘恪总算也松了一口气,叫过吕奉父,吩咐道:
“传令将士们,按小队依次进食,将校统计死伤,同时照料伤员,分出十员哨骑,派人去通知后方的种轩,准备接收伤员。”
“其余人等,待明日一早,我军就渡河。”
也没啥好说的,时间紧迫,战后打扫草率一些就行。
东胡人骑兵在野外的机动力,着实有些骇人。
虽说这一仗是完胜,但东胡人的行军速度,着实让刘恪不敢轻敌。
他能保证一处战场的不败,但如果被东胡人以兵力优势,分割出多个战场来,他还是没什么办法。
总不能靠着驴车漂移,今天这边放个流星雨,明天那边来个东风破吧?
就算能成,他光是来回救火,也得累个够呛。
等到将士们陆续喝水吃马肉之后,刘恪召集一众将校,安排了明日渡水的顺利,便算是入夜休息了。
——
蒲前融带着兵马,怎么来的,怎么走。
只是筒鼓声不在,西侧丘陵后,传来一阵阵哭声。
东胡将士们着实蚌埠住了。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如猛虎下山,更是不堕先辈威名,面对汉帝,也敢悍然冲锋。
现在倒好。
冲锋的结果出来了。
蒲前成没了。
三万先锋兵马,剩下的也不多。
木桶澡盆的冲击力确实强,强冲击之下的杀伤力,也足够刚猛。
但一波就五百个。
实际杀伤并不多。
可足够骇人啊!
骑兵有什么优势?
跑得快。
在杀伤一部分之后,其他东胡人就知道跑路了。
这死状,和死在棋盘之下一样惨啊!
蒲前融在军中又不属于什么威望极高的大将,靠着蒲前部贵族、汗王亲弟的名头,混个名声而已。
溃败之下,根本收拢不起败兵。
以至于,现在手头上,就剩下了约莫五千人。
甚至在这撤军的一路上,蒲前成都有些拿不准,会有多少兵马离队而走。
零落的马蹄声,在斜坡上稀稀落落的回响着。
蒲前融还特意绕了一下,生怕被追击。
直到稍微觉得安全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寻了一处高坡,在马上站起张望,见着汉帝没有追击,心中才稍微觉得安定。
毫无疑问,蒲前融现在的去向,只能是去寻找大军主力,也就是蒲前永固所在。
不然再四处晃悠,就他手底下这些士气已经跌落谷底的将士,指不定走着走着,就剩个千把人还在队中了。
只是
“这该如何与汗王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