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海叔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痛苦,硬是找了个嬷嬷盯着她,带着她,一直学到月上梢头,这才告退。
贺锦兮挥了挥手,赶走眼前乌泱泱的字影子,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
她身中无解剧毒,哪怕师父一直用内力压制,活到18岁也已经是极限了。
这么积年累月下来,就算贺锦兮是条咸鱼,也被那么多内力泡香了,更别说她本身武学天赋就好,虽说年纪不大,但要比内家功夫,便是一流高手也得甘拜下风。
可她终归身患绝症,药石难医。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希望剩余的日子都要在学习中度过。
学完了做什么?去治阎王爷吗?
贺锦兮决定找封常棣说清楚。
结果……
她又迷路了!
站在树杈上的贺锦兮一脸崩溃,她这会儿别说是去封常棣院子里了,她连怎么回自个院子都不知道了!
贺锦兮掰了根树枝,无奈地望着天,默默道:“细的这头指哪就走哪边……”
正嘀咕着,就见僻静处的角门被人拉开了,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这不是封家四老爷封元盛是谁?
封元盛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子,在一扇稍显破财的门上敲了七下,前头四下间隔短,后头三下间隔长。
贺锦兮略一挑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敲完门略微等了几息功夫,那扇门才从里面被拽开一道缝。
“没人知道你过来吧?”抻着脖子四下探看的封元齐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人。”封元盛不耐烦道,“在自家院里还这样,简直是……”
封元齐瞪了他一眼:“闭嘴吧你!赶紧进来,就等你一个了。”
连窗户都没装的破屋子里,丁点光线都没有,大白天也是黑漆漆一片,何况是晚上呢。
屋子正中摆了个方桌,周围坐了一圈人。
贺锦兮伏在房顶,怕月光的光线泄露也不敢挪开瓦片去看,只是静静地听着。
“现在该怎么办?咱们谋划了那么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封元盛咬咬牙,在黑暗中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想办法把那个女的解决了?”
“解决了?婚礼就定在半个月后,常棣那个小畜生怕出事,硬是把那个女子安排进了竹杖居,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你想怎么解决?”回话的是个贺锦兮没听过的男声,“更别说那女子先前露的那手打穴功夫,你打哪儿去找人把她悄无声息的解决了?长点心吧,老四!”
封元盛扭曲了脸:“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要是不趁这次把人安排进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封家医典?没有医典在手,就算封常景真病死了,我们也只能仰人鼻息!”
封家医典?
屋脊上的贺锦兮缓缓皱起了眉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
封家传承多年,以四部的形式运行至今,但是只有任职司命的人才能继承封家医典,而封家医典才是命脉所在。
思及此处,贺锦兮的眸光略微晦涩一瞬。
封家这一代的司药是个女人,也是引得她那个便宜父亲抛妻弃女的根源——封秀雪!
先前她还嗤笑,觉得封常棣此人纨绔下流,竟然打着给胞兄冲喜的名义办什么比艺招亲,现在看来,恐怕这事压根就是封家这些长辈一力促成的,为的就是把封家医典拿到手,让其余几部不用再被司命一部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