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道狂风犹如窜过的雷电,霍地朝场中席卷而去!
仅仅是一刹那,凡是被狂风卷中或是刮蹭到的人,忽然都停顿了下来!
布日古德和交河都惊疑不定地注视着,忽然就见那群一动不动的人突然缓缓向一侧倒去,而支撑他们身体,或是动作的大腿、手臂、耳朵、脑袋、身躯,在顷刻间断滑了下去!
啪嗒啪嗒,雨水横流,满地碎肢。
两人骤然睁大双眼,这黑羽扇扇出的风居然快如锋利的刀刃,直接将人生生刮断!
交河眼眸颤动,说:“你不是人。”
布日古德抬臂指着男人,说:“大漠的仙人。”
大漠的仙人,交河眼眸骤紧。
万剑门!
仙人不就是万剑门的修真仙人吗?可交河明明记得过去曾有人告诉他,仙人……
是不会杀凡人的。
“不,他不是仙人,仙人是不会杀凡人的。”交河盯着男人,寒声说,“他是魔道。”
布日古德盯着男人,问:“你是谁?”
“我不是仙人,也不是魔道。”男人笑着轻摇黑羽扇,“我就是我,我,黑羽。”
“令!”交河倏地扭头呐喊,“全军撤退!”
吹角营的甲士和外寇武士合起来此刻也不过寥寥百人了,所有人对交河的命令都无动于衷,忽然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
“撤退!!!”
那人是一名斥候,他朝着沙丘上头奔逃,旋即几个外寇武士跟着奔去。还有几十名吹角营甲士在原地犹豫,其中一人掀起面罩粗重喘息,惊骇地看着黑羽,旋即看向被长矛抵肩的交河。
黑子。
他握紧手中的钢刀,身子莫名打着摆子,连带双腿也在颤抖,那双虎眼里的瞳孔在颤动,神色交织着怀疑和犹豫,他蠕动着嘴唇说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
“交河大人……大人是我兄弟……大人是……是外寇……”
“黑子!”一名斥候察觉到黑子的异样,猛地拍了他一把,“快走,我们得回去传信,这场仗不是我们能打的,那是仙人!”
斥候指着被迦拿战士护在场中的黑羽。
可当黑子顺着那手指望去,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交河。
黑子神情恍惚地说:“可,大人……”
“撤退!!!”
交河肃然呐喊,可当头缓缓垂下时,他看向了黑子,旋即强挤出一个陌生的微笑。
黑子愣愣地被斥候强推着上了沙丘,他从没见交河笑,可今天见过两次。
一次是从未有过的癫狂,一次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迦拿战士想追击,可被黑羽阻止。
交河远眺着沙丘那头,长矛重重落在他后脑勺上,视线瞬间被黑暗包围。
沙丘地里的甲士在奔逃中吹哨召唤雄鹰,一人掀开胸甲从中取出一支用帕子包裹的毛笔,他将毛笔放到舌尖舔了舔,旋即从身上撕扯出一条布条,奋笔疾书片刻,旋即卷好布条放入雄鹰脚爪上竹筒。
他抬臂架着雄鹰,振臂一甩。
雄鹰展翅翱翔天宇,飞向远方。
那人怔怔地望着远方喘息,口中念叨着:“快飞,快告诉他们,魔道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
满红关少有的下着雨,阴霾天的乌云都从西北方向朝着这边飘,一众平日看守城门的甲士瞧着觉得奇怪,都依靠着城垛朝天望。
急雨打的平日鲜艳的黄沙变作深褐色,放眼望去如一片流动的溪流。而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一声脆亮的鹰鸣!
雄鹰于长空飞掠而下,径直扑进城头的鹰楼里。一名士兵正挑着二郎腿坐在楼栏旁捏花生。他见着那鹰在楼里扑腾翅膀,抖溅出点点雨珠,便上前去架起来,从鹰爪的竹筒里取出密信看。
他边看边嚼着花生,才不过片刻,眼珠逐渐从闲散突转为凝视,下一刻又缓缓瞪大,登时甩开雄鹰,攥着密信朝旋廊下跑。
掠过亢长的巡道,直奔关内伙房,士兵一把掀开帘布就喊:“陆哥,出事了!”
“我做小菜给你尝,你尝你……”一名伙夫装扮的士兵正哼着小曲,一手持勺往菜里浇汁儿,他扭头爽朗一笑,“我今天可没烧糊了饭菜,你别吓唬我啊,三天两头找事,你小子浑身都是事儿。”
伙夫朗笑着用勺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