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吉摆出架势,从容不迫地说:“何必七剑?一剑足以。”
熊二双膝一沉,双臂一缩一展,铁环在推移的撞击声中当啷作响,他冷哼一声,说:“少吹大气!”
元吉扣剑在腰际,外放的杀意在顷刻间内敛至心,他在积蓄力量,也在积蓄杀意。
“七绝剑乃我晚年所创,每一式尽在意,而不在形。”鹿不品曾经这般说,“第一式,乃是我日观雪鹰掠阳所悟,重在一瞬,切记,仅在一瞬。”
元吉沉下的眸子泛着炙热的战意,腰部逐渐下沉,膝盖逐渐弯曲,他右手按着剑柄,剑光上的寒光逐渐黯淡,仿佛即将失去锋锐的光彩。
轰隆隆。
低沉的雷鸣不断,暴雨湿透袍摆,微风转眼间便化作大风,催动林间的枝叶剧烈摇曳。
轰!
一声震撼天巅的雷鸣声响,元吉几乎同时眸子一凝,身子前倾,双腿的肌肉骤然收紧,在巨大的力量支撑下,他的身躯在原地骤然消失,仅有一道残影飞掠而过!
电光火石的瞬间,元吉贴地俯冲,靠近熊二的刹那,手中利剑骤然刺出!
熊二眼睁睁看着那柄透着寒芒的剑迹骤然袭来,他本能地挥拳打出,残影晃过,急雨都被生生打碎!
可出奇的一幕发生了,熊二忽然心生一种诡异的感觉,这一剑。
他挡不住!
这剑迹笔直,带着一往无前的斩断之意,其中更蕴含着磨砺许久的藏锋,而速度更是快的超乎寻常!
呼啸之间,剑迹如一道惊鸿,划破空气,剑迹所过之处好似带起一道炙热的烈焰,熊熊燃烧,在刹那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铮铮剑啸如雷鸣滚滚,元吉陡然出现在熊二的身后,他保持着出剑的姿势,而熊二则定定地杵在原地。
片刻,熊二胸口和后背的布衫无声飘落,那肌肉虬结的胸口突然溢出一道嫣红,那皮肉犹如被拨开的荔枝,丝滑地外翻开,鲜血在下一刻猛地喷溅出来!
熊二立即捂住胸口,可却捂不住背后的伤口,这一剑竟划破了大半身躯,他惊骇地单手撑地,艰难地说:“这就是……七绝剑?”
“磨砺而出。”元吉缓缓侧身,“方为剑歌。”
熊二侧身转向他,平静地问:“这一式,叫什么?”
元吉竖指拂过剑身,说:“惊鸿。”
熊二怔怔地说:“其形不可寻,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惊鸿一瞥,好,名正言顺。”
元吉持剑走近几步:“你败了,束手就擒,我饶你一命。”
熊二还未说话,突然元吉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元吉听着风声辩位,微侧头躲过,转身一挑,一剑刺出一道血花。
众人纷纷望去,原来是那名持枪的壮汉,他身中一剑却浑然不顾,反倒握紧钢枪对着元吉再次刺出,同时口中喊着:“熊爷快走,我拦住他!”
熊二没做多想,捂着伤口奔向囚车,他几步奔跑犹如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对着囚车猛地一撞!
嘭地一声,囚车居然凌空侧翻过去,木柱横断裂开豁口。熊二一把拽住虚弱无力的老熊就朝林间窜。
白衣急忙去追,可场中那名壮汉突然倒转钢枪,对着白衣奋力一掷!
白衣一把接住钢枪,而元吉回身一刺,顿时刺穿了壮汉的心口。
“熊爷!”壮汉临死前咬牙嘶吼,“快走!!!”
熊二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提着老熊几个纵步,窜入林间消失了。
元吉和白衣对视一眼,正要追赶,可队伍中突然冲出一人。这人身形娇小,脚上功夫却是极为了得,在窜入林间时回眸看了白衣一眼。
白衣登时一愣。
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刘君悦。
白衣拦下正欲追的元吉,说:“别追了。”
元吉顿步,疑惑地问:“为何?”
白衣收起纸扇,套上仆役的衣服,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守住江子墨,以免再生意外。”
元吉望着淅索飘摇的林叶:“丢了老熊,恐乱了先生的计划。”
白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想起刚才方才那人的笑,莫名也轻笑了起来。
他说:“乱不了,这老熊能丢,兴许便是计划之中。”
……
天色渐暗,滂沱大雨之下起了大风,刮的密林间的树叶簌簌而动。
长至腰际的杂草凌乱摇摆,一只大脚阔步踏在上面,抬手拨开草丛,熊二在剧烈的粗喘声中咽了口唾沫。
“妈的。”熊二抬掌抹过血肉模糊的胸口,啐了口血沫,“差点着了那小子的道。”
熊二警惕地探头向后扫了一眼,旋即推了推肩头上被扛着的老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