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雾晓又感到心惊肉跳般的悸动——与先前突遇到异虫的感觉无异。

早就在前几次游戏里，雾晓就知道因为无法在游戏里驱动体内热流——艾古所说的无限增殖细胞集群——以致于无法完完全全地展现出在原本在现实当中的实力，一些曾经熟练使用的，应热流而生的技能，如感知域，不能使出来。

但是，诺亚大概识别出雾晓具有这些技能，在游戏里建构出他的身体时，不伦不类地给他添加上——诺亚自我理解、解析——的能力，使得他的身体，虽然没有热流流转，但也有诸如一些肉体快速愈合、觉知危险的精神感应这些能力。这些能力是不是与他原有的能力差不了多少，还有待商榷。

雾晓不知道其它人是不是也像他这样。他一直没有深想下去，现在也没有。先前在游戏里他也没有经历过激烈战斗，他那时心态随意得很，觉得没什么。现在不同，危机重重，急需实力的时刻。他当然希望能完全发挥出现实当中的实力，并且是了解的，熟悉的那个身体。说到底，他有些后悔先前的游戏里，不努力熟悉这具身体，而导致遇到这种被动局面，自己对自己的身体还得要熟悉，还得摸索一把。生怕出现那种自己快死了，才知道原来自己拥有这样叼的能力，然后卒这样的情景。

还好，雾晓也慢慢了解得差不多了。

比如，这种类似感知域的精神上感应。可以提前感觉到有东西在接近，距离虽然不像感知域地么夸张，但也有数十米。

雾晓摆出停止的手势，自行停了下来。

许止笑跟着刷住脚步，望着雾晓。

“前面有虫子。我先去侦查一下。你策应我。”

许止笑点了点头。

前面是处圆形的出口，有焰光耀眼映照，在通道内地面画有不规则的几何阴影图案。

雾晓无声无息前行片刻后，放缓脚步，就这么大大方方往出口方向走去。

似乎捏紧时机，几乎抵达出口时，恰好与一只异虫迎面相遇。

这只异虫身形跟先前那只相差仿佛，装扮差不了多少。让人几乎一眼难以区分，仿佛是一卵孖生。焰光照在它身上，在地面洒在长长身影。

异虫怔忡一下，收紧脚步，诧异望着雾晓，发生类似一种高频躁音的语调，仿佛数个人的嘴巴里一起说出来，规律而有节奏。

这是异虫的语言。

没有人教过雾晓这种语言。

雾晓沉默。

异虫疑色渐起，上肢之处骤然反向弹出骨刃，长不过一尺，光茫渐亮。

雾晓忽然举起左掌，食指与拇指扣起，做出一个手势。

异虫怔忡，嘴里又响起一阵语调，意思也许是，汝是何意？

雾晓忽地欺身而上，绕之背后，拔下高周波刃，刀光一闪。

异虫似乎僵住一般，只能眼睁看着自己的嘴巴被一只包裹着铁灰色铠甲手套的手掩住，只觉得咽候之处忽有风掠过，伴随着浅浅的热意，看着青紫色的血液飙射而出，如水花扬洒。

一阵无法抑制的晕眩紧接而来，眼前黑了。

雾晓将它拖进通道深处。

许止笑出现在他身边，气息略重。

雾晓知道许止笑接连使出“念力如丝”，消耗极大，道：“你没事吧。”

“没问题。”

“那你在这里换上铠甲。我去先出去把风。”

雾晓再次像只猫，无声无息地离去。

良久，许止笑换上铠甲。

作战服覆盖在异虫赤裸的身体。

无声无息间，雾晓复返而至，语调略有些异样的道：“前面没有遇到异虫，但也有很多异虫。”

这句像病句的话，让许止笑大惑不解。

很快，许止笑便明白雾晓的意思。

通道出口之外是极为宏伟壮观之景。

一眼难以望尽的地底空间内，不知道宽阔几许，深几许。远远有一幢类似蜂巢结构的人工造物倒吊于地层上，上圆下尖，一路往下延伸，也是一路“瘦”下去。

这座黑色的人工造物周身缀满六角形孔洞，那些焰光便是从里面流泻出来，充斥在这处空间内，如水波盈盈流转。除此以外，还有细如蚁虫一般异虫，像游鱼浮于水一般，密密麻麻飘浮在空中，在孔洞内进进出出。

光色辉映，雄伟的事物既美丽又震烁。

许止笑不由望向脚下，只见下面给异虫挖得极深，一眼望不见尽头，那些焰光竟然照不透，底下是一片浓墨似的黑暗。

这里竟成一片阔大的山壁一般，往左往右呈孤状环绕。山壁之上，隔着相应的距离，就有一个通道口，纵目所见也是密麻一片，数不胜数。

他所在的地方，仅仅其中一个，人站在那里，渺小如蚁虫。

有大风忽然吹来，吹得啪啪作响。

许止笑和雾晓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看到震憾之色。

“那是什么？”雾晓望着在数公里之外极为宏伟的人工造物问道。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许止笑摇头道。

“止笑，不是我说你，你真不是合格的联邦公民。”雾晓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