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汶特看着舰桥外无限遥广的太空:“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无法永远』和你在一起。”
利奥拉像被什么重击一下。他沉思半晌,方才平静地说:“那么,我就在此用氛子解离术送你回基地。”
剎汶特欲言又止地停顿一下,终于说:“我明白你对我怀有歉疚与责任感,但是并没有必要如此。你的存在不是为了救赎其它的生命。”
她走向利奥拉,以清冽如细致银雨的神情,从事最初也最后一回的告别。“每一个生命都该坚持自己存在方式的独一无二。所以,忘记我曾经对你所做的无理抨击,就你喜欢的模式活下去。”
她的微笑使原本厌世的眼眸清亮起来:“而我,也要为我的生命,坚定地、甚至厌烦地活下去。”
利奥拉强抑住内心那种被摧击后又古怪复原的感受:“再见,剎汶特。”
有点出乎意料之外,剎汶特爽朗地说:“最后的自白,利奥拉。其实,我对你的恶劣态度,只是用来掩饰被你吸引的事实罢了。”
“剎汶特??”
“很遗憾,和我有关的结局向来都不太轻松。到此为止吧,我将要回到故乡,而你也将回返宇宙,属于你的航行才正要起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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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长久以来都没有变更姿势,利奥拉独自伫立在只有他一人的“飘泊者”船桥。
终于,打破缄默的熟悉力场轻快地敲碎透明如冰罩的氛围,卢西弗淘气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可喜可贺,终于要远走高飞了。哎,这是什么表情啊?你也真是容易心情低沉哪。”
利奥拉以恰如其分的低沉,抛下没头没脑的回应。“一切都还尚待观察。”
卢西弗在他身前现身,亲昵又嘲弄地说:“复雠之后的空凉,嗯?”
利奥拉凝视着冷蓝太空:“复雠,其实并非为了爱意,只是基于某种背离的欲望。”
“背离??”
“复雠之后,就容易舍弃死者。”
卢西弗像在吟诵什么似:“为了以背离来完成信守,以轻笑来治疗荒谬感??”
利托拉神色一动:“l?h·雅冥丝?”
“是的,阴郁的否定者,尖苛的怀疑论者。我向来受不了她的论调,但又忍不住被她的作品所吸引。”
利奥拉静止着,热切凝视走近他的卢西弗,如同万世黑光的形神彷佛一杯以绝句调制的烈酒。
“好啦,送你个小礼物。”
“哦?”
“最适合此时的背景。”
卢西弗微微莞尔,任由利奥拉的上半身倒向自己,化入他那身将星光溶化为黑洞的的阒闇长袍,左手一挥。突然间,诸宇宙的夜色都溶入无垠无涯的深色之渊。
利奥拉阖上眼睛。无数生命的殒落与摧毁,让他感到脆弱与愤怒。无止尽的博弈使死亡不再理所当然,反而难堪得无解。
他的脑中掠过那些不得不离他而去的身影,无法自我解套,终于忍不住对没有义务回答的对象反问:“为什么?”
卢西弗漫不经心地揽住他,三双羽翼发出水晶碰撞的声响。对于这类提问他向来没辙,只得扮演懒洋洋的预言者,以意味不明的偈语响应一切:“黑色最适合用来清理荒诞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