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桂本还在为虞兰娇松口而高兴。
可等了半天,见虞兰娇老神在在地泡在温泉池子里,而满山庄的下人,不说给她和黄蔓茵看茶,就连座都没人看。
哪还不知虞兰娇在刻意下她面子,当即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搬一块大石块砸到池子里头,看虞兰娇这个小贱人还泡什么泡!
说起来,这个温泉庄子她可是眼馋了许久,当初她出嫁时,便搀着虞横想要这个庄子做陪嫁。
可虞横却推脱说这庄子是他的夫人亲自打造,不肯送给她。
呸,什么亲自打造,骗鬼呢吧,哪有女人知道如何修建山庄的。
分明是舍不得给她这个妹妹!
也为着这件事,她跟虞横渐渐有了隔阂,不像往日兄妹相依为命那般亲近。
当然了,虞桂一门心思认定是虞横娶了妻子之后被挑唆得忘了亲情,不然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不敬长辈的小畜生。
在心里将虞兰娇翻来覆去骂了个痛快,虞桂勾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怪声怪气道:
“大哥死了,虞府越发没了规矩,长辈上门,推三阻四不肯接见也就罢。如今见了面,丝毫礼数也没有。不知你那早死的娘,是怎么教的你。”
虞兰娇有些腻味地斜睨了她一眼。
虞桂的目的,虞兰娇多少能猜测到一二。
大抵是因为黄赫名声有损,所以想让虞桂上虞府低头,好歹做出一副跟虞家没有龃龉的模样出来。
说起来,跟那日武安侯上门的目的一样。只不过武安侯好歹还做出一副诚心诚意祈求原谅的模样,而虞桂?
虽是来低头,却依然满心不甘,好似全然纡尊降贵,给虞兰娇施恩一般,连做戏都不会做全套。
真以为仗着是虞兰娇的长辈,便能在虞家横冲直撞了?
虞桂被她的眼神激怒了,斥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你姨母!是你亡父的亲妹妹!”
虞兰娇敷衍地点点头,伸出一只光洁的手臂撑在汤池边缘,将将支住自己的额头。
“姨母见谅,这段时日操持父亲的丧事,为了配得上朝廷以亲王之礼下葬父亲,兰娇实在太累了。”
她幽幽地眨了眨眼,果真是一副病西施的模样。
莹白的肌肤,衬着那张精致无瑕的脸,漫不经心却又显出无边的妩媚风情,看得黄蔓茵一阵眼热。
而虞桂却是闪过一丝心虚,虞横的丧事,是她抹不开的污点。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虞横的亲妹,可这世上,绝没有大哥去世,妹妹全程不见人影的做法。
而这也是黄赫强逼她上门赔罪的原因。
若不能哄得虞兰娇主动出面为她圆了这件事,日后不止虞桂,就连黄蔓茵都会被京都世家指指点点,甚至要带累黄家其他后辈的前程!
是而,此刻虞兰娇一提此事,虞桂就软了腰肢,忙不迭地挤出两泡眼泪,“说起此事,我心中实在是痛。”
这汤池的雾气太大,蒸得她有点晕乎乎,有些看不清虞兰娇的神色,便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两步。
察觉到绣鞋处一阵湿意,她才驻足,“你父亲下葬那几日,我总是做梦,梦见他与我说话,偏又每每都听不清。
夜夜难眠以致神思不属,这才连他的葬礼都没能露面,如今想来,姨母实在是愧疚难当。”
按理说,她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虞兰娇就该就坡下驴接话说不怪罪才是。
可偏偏虞兰娇津津有味地听着她绞尽脑汁编着瞎话,还端起茶盏啜饮一口,好似她是什么说书先生在说故事一般。
揶揄的目光直看得虞桂羞愤不已,想甩袖离去,偏又没这个底气,只能憋憋屈屈地一个人接着说下去。
“好在这些时日,我终于能在睡梦中看清你父亲的脸,也能听完整他的话。”
虞兰娇垂下眼眸,看似面不改色,实则暗暗握紧了拳头。
虞桂,她哪来的脸,今时今日,还拿父亲来说事。她配吗!
虞桂还在喋喋不休:“大哥说,他撒手人寰,大嫂也是英年早逝,虽然茉儿有了依靠,可你和萱儿却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托我好生照看你们。
一听他这般说,我便急不可耐地想上门找你们,偏偏……”
虞桂一边说,一边强忍着心头的不适缓缓往前,试图说动虞兰娇,却在走近之时目光一凝,口中的虚情假意之语也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什么!虞兰娇的脖颈和胸口处,竟布满青红交加的指痕!
这个荡妇!大哥尸骨未寒,她一个未嫁女子,竟然如此光明正大跟男人厮混!
难怪好端端的,今日她忽然跑到京郊来,原来就是为了偷汉!
一时间,不知是气怒还是抓住把柄的兴奋,虞桂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双目瞪得赤红一片。
虞兰娇正听得起劲,忽然没了下文,阖眸等了一会还不见她开口,便浅浅撩起眼皮看向虞桂。
虞桂霎时清醒过来,忙不迭地垂下头,遮掩住了自己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