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虞兰娇下意识地挥出一巴掌,将他的大掌打开。
……
两人都愣住了,虞兰娇更是漫上一阵强烈的心虚和后怕。
她竟然打了摄政王?
方才因极致的愤怒骤然暴涨的勇气,此刻好像也随着那啪的一声泄了个干净。
她慌乱地垂下头,猛地将手藏到背后,慌乱道:
“今日是臣女孟浪,擅自冒犯摄政王,还请摄政王看在虞家已是秋日蚂蚱,没几日好活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她匆匆转身,急步离去。
韩震脸色铁青,下意识伸手想要抓她,却只来得及揪住她一片衣襟。
随即,一滴湿润迎风触到他的指尖。
她竟然哭了?
奇迹般的,这一点湿润,竟让他的暴怒和戾气全然消褪。他脚步一顿,沉默在原地。
虞兰娇急匆匆回了虞府,刚入内堂,便遇到正端坐上首,横眉冷目怒斥虞兰萱的姑母虞桂。
“大哥死了,你们姐妹两个越发不像样,一个带着孝出门不知去哪厮混,一个违抗长辈之意,大言不惭拒婚!
若叫大哥知道,只怕在黄泉路上都不会瞑目!”
被劈头盖脸一顿斥骂,谁都要生出火气。
更遑论虞兰娇方才在魏震面前好受了一顿委屈,闻言一声不响地上前,将不知跪了多久的妹妹拽起来。
“父亲死了三日,姑母都不曾上门,今日却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门口响起清脆的讥嘲声:“往日姑父把你们捧在手心里,什么首饰头面都往你们身上堆,没想到,富贵逼人的教养,竟养出两个白眼狼。”
竟是虞桂的女儿,黄蔓茵。
她头上身上,带满了虞兰娇的珠宝发簪,身后跟着的丫鬟,手上更抱了一大堆从虞府翻出来的锦衣华服。
走到虞兰娇身侧时,倨傲的眼神居高临下打量着她,“母亲还好心上门想帮忙,依我看,这等狼心狗肺的人,哪里配!”
看着一身素衣孝服的虞兰娇,黄蔓茵心中闪过强烈的快意。
因为是女儿的缘故,她在黄家并不被父亲看重。往日虽衣食无忧,可要想过得多精致富贵,却是不能了。
偏偏,虞家三个女儿,都被虞横看成掌上明珠,疼宠到骨子里。
两相对比,叫她怎么能不嫉恨眼红。
只不过平日,她为了从虞兰娇手里骗些精致珠宝,总是和颜悦色地讨好。
如今虞横死了,她们母女全然将虞家家资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哪还用得着吹捧。
对着虞兰娇,往日新仇旧恨堆叠到一起,恨不得狠狠将她踩在脚底!
听到她这般不恭不敬地说话,哪还不趁机发作。
谁知虞兰娇只是瞥了一眼她手中抱着的衣裳,淡然道:“父亲的确对我们姐妹太娇惯,合该像姑母一样管教得表姐这般朴素才好。
所以,表姐还是将我的衣裙放下才好,免得被虞府的富贵逼人,带累得表姐也失了教养。”
母女两个齐齐被这带着尖刺的嘲讽刺得喉头一哽。
虞桂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虞兰娇的鼻子就要怒骂。可不知想起什么,硬生生将火给憋了下去。
“长辈训话,你就是这样的态度?罢了罢了,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便不同你计较。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着,等圣旨一下,虞兰娇被充入教坊司,她定要多塞些银子给教坊司的嬷嬷,好生折磨她一番。
勉强气顺一些,才接着说道:
“只是方家那门亲事,是你父亲在时亲自议定的,你即便不尊重我,也不该将你父亲的遗愿抛诸脑后吧。我看还是尽快收拾了,将萱儿送去方家,难不成还要拖着她陪你一起死不成?”
虞兰娇直要被她气笑了,“送去方家?姑母大约是不知道,方家要的不止是三妹,还要我虞家所有的家财做嫁妆!
方夫人治家无道,方家就是个销金窟,早就等着这笔嫁妆去填窟窿了!”
虞桂脸色一变,随即陡然阴沉到极点!
好个方家,竟然打着这个主意,难怪特意塞了银子求她上门说和,原是为了虞家的财产。
她霍然起身,“这可不行,虞家的财产自然该是属于虞家人的,他们方家哪来的脸面肖想!”
一个错漏,她竟将自己的心里话脱口而出。
对上虞兰娇似笑非笑的神情,虞桂脸皮再厚也不禁老脸一热,忙找补道:
“你姑父在刑部这么久,往日大哥也多有提拔,如今虞家出事,他也是上下奔波,打点不断。
圣上的旨意还没下,虞家还有翻身的机会。你若愿意,便拿些银子来,让你姑父拖些关系,好歹让大哥走得光彩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