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命那西廊健仆以主仆之礼拜见李药师。
太夫人又道:“儿辈不时即将返家,老身只怕龙师莽撞,届时或许竟会迁怒于公子,让老身为难。依老身之意,公子还是尽速离去为上。”
李药师应诺,当下行礼道别。
那西廊健仆牵过赤骅,服侍李药师上马,边牵着赤骅行出龙宫,边笑道:“主公,太夫人既有所赐,主公何妨两仆并纳?”
李药师在马上摇头说道:“我有负太夫人所托,以至累及龙宫,方自愧悔万分,本不敢领太夫人赏赐。只是长者有命,我依礼须当遵行,所以从命而已。择取其一已有愧于心,岂可两者并纳?”
那健仆道:“主公博古通今,文武兼备,小人早有所闻。那东廊之仆原属东方太乙木星座下,主公若得他辅佐,日后即可以文章政绩泽惠生民,流芳百世。至于小人,原属西方太白金星座下,如今为主公弼佑,日后仅能以兵权武功戡定天下,名留青史。”
李药师自从知道自己铸下大错,心情十分悒郁。
此时听那健仆之言,一时豪兴大发,将祸福祲祥全数抛诸脑后,昂扬而道:“果能泽惠生民,何必流芳百世?若得戡定天下,岂须名留青史?”
日后李靖果然以兵权武功戡定天下,名留青史。
然而他实乃文武兼备之才,也曾以文章政绩泽惠生民。
史书虽有所载,只是他的武功太过辉煌,盖过他的文治,以致后世少有人知。
那西廊健仆为李药师先马,牵着赤骅离开龙宫巨宅。
须臾之间,四下云雾弥漫,李药师幡然回顾,只见那龙宫巨宅,瞬时已如海市蜃楼般幻灭于无形,他心下不禁怅然。
此时东方天际已微现光亮,然而大雨仍是洸然不止。
那健仆说道:“主公,看此雨势,只怕临汾附近要起山洪。若不容小人送主公一程,只怕不及与主母相见。”
李药师急于见到出岫,当即应允,也未及深思那健仆语中涵义。
那健仆又道:“主公行雨累及龙宫,诚如太夫人所言,龙师难免怨怼迁怒。主公日后,若在旱地突遇潮水奔漭,恐是龙师来寻,尚请避之为上。”
健仆语毕,即将赤骅缰辔一抖,引马飞驰。
赤骅长嘶声中,李药师但觉劲风当身而起,其势迅如惊雷,其锋疾于骇电。
直有一炷香时分,劲风方才稍止。
待赤骅四足踏地,李药师定睛一看,四周景物依稀曾识,姑射山龙子祠正在前方不远之处。
然而,祠前那原本错综蜿蜒的水道已成汹汹瀑流,带着崩石折木,漫山遍野地滚滚涌下。
赤骅所立之处,乃是一方青石,四周水流涴淹,几乎更无力立足之地。
李药师回目一顾,那龙宫健仆已然不见踪影。
李药师心悬出岫,不及思索那健仆何往,当即一抖缰辔,赤骅便踏经几块大石,跃过瀑流,朝前方奔去。
瞬时来到龙子祠,只见祠前的山路也已成为水道,幸好水流并不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