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言叹道:“可惜你双眉之间,悬针破印,二十八岁之年,只怕难免颠沛流离之苦。”
乐昌公主闻言心惊:“明年我正好二十八岁。”
徐德言长叹一声:“上苍天意,非人力所能如何。”他握起乐昌公主双手,只觉掌中柔腻的纤指冰凉轻颤。他将爱妻拥入自己胸前,语声坚实:“虽说如此,你我却也不必太过惊惶。你额角圆润丰秀,印堂隐现紫气,二十八岁之后,未尝不能再创一片天地。”
乐昌公主听说,沉默半晌,方才轻叹一声,悠悠说道:“大劫之后,就算不死,必定也是夫妻离散,永无相见之日,活着又有甚么意趣?”
徐德言道:“你我夫妻情缘未断,此劫之后,或许天可怜见,竟能再续前缘?我往日读书,偶然见到一则鹊镜』 异数,说到古时有夫妻即将离别,情深难舍,乃取一面铜镜破为两半,夫妻各执一半,以为日后相见的信物。其后妻子寻夫,妻子手中那半面铜镜竟化为彩鹊,飞到另外那半面铜镜之前,由是夫妻得以重聚。”他深情凝视爱妻,语调充满希望:“他夫妻情深,感动苍天,你我难道便不能邀天之怜?”
乐昌公主听得神往,点头说道:“难怪如今铜镜背上,多见铸有彩鹊,原来竟有这样的典故!如此我俩不妨也破镜为盟,各执其半,以为日后相见的信物!”
徐德言当即取过一面铜镜,抽出长剑一挥,铜镜便破为两半。他将一半交予乐昌公主:“大劫之后,你在中秋月圆之日,托人到市上贩卖这半面铜镜。我若侥幸留得性命,必到长安市上买镜。若得上苍垂怜,你我或许真有再见之日。”
乐昌公主忍泪接过半面铜镜,但见铜镜背上所铸的彩鹊正在自己手中,长曳的尾翎却已被从中截断,泪水禁不住又簌簌落下。
徐德言温情爱抚,柔声安慰。当下夫妻二人诚心祝祷,各自珍重收藏半面铜镜。往后彼此心中有所依托,也就不再多提那亡国悲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