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昨日雨水时节。
春日初晓,细雨愈轻。
韦夏至身着一件轻薄白衣,坐在茶几前,斜靠着凉亭的栏杆,手上把玩着一根铜针。
这种天气对于常人来说易感风寒,对于十六岁便是八阶武者的他来说,也是挺冷的。
但是必须如此,低阶便破境艰难,只能无时无刻的修行。
“什么鬼修魔修的,倒是好手段…这都没死?”
十几天前,那次夜卫行动平安归来之时,差点被一个鬼修魂魄阴掉。
也不知怎的,自己差点就要死去时,那鬼修就躲入了这根寻妖针内,封闭了所有意识。
铛铛!
韦夏至拿着铜针使劲敲了敲,没什么变化,自己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倒是一件寻妖宝物。”
这铜针是那个地盛夜卫的本命器,虽然能力大减,但是救过他一命,也就顺手捡回来了。
“薇,薇?”
“还没醒吗?”少年嘀咕一句后,站起身来。
凉亭后方有座二层小楼,正是韦夏至的住所。
啪啦!
“什么事?”
二楼一间屋门忽然被打开,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子走出,站在廊道上。
女子约莫二十岁,样貌不错,脸上薄施胭脂,腰佩长剑香囊,加上身上那袭长裙装扮,已是胜过卷中仙子。
韦夏至听见女子有些冷的嗓音,知道是打扰到她了。
少年挠头道:“薇,这枚铜针是件不错的宝物,将来你地盛…”
女子看了一眼铜针后,不容少年说完,便打断道:“不用。”
砰!
说完,转身关门回屋。
不过是一把破烂铜针。
韦夏至叹了一口气,把那枚铜针收好。
里面那缕鬼修残魄根本没有后顾之忧,但凡他敢露出一丝,日光便能将他烧尽。
更何况一口灼热的武者真气。
“薇,这件东西材质不差,对你以后地盛境有帮助。”少年最后还是劝说道。
这点残魄也不可能影响到有修为的叶薇。
“不需要,别打扰我了。”
韦夏至叹了一口气后,去马房牵马。
那女子与他早已相识,说是青梅竹马都不过分。
女子姓叶名薇,是韦夏至被人掳走的途中相识,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那年他九岁。
与他一同归来,在韦家生活,自称是韦家婢女,做些小事务。
韦夏至爹娘以及他自己,都是把她当作家人看待的。
马背上少年摸了摸自己凹陷下去的眼睛后,掏出一根纱巾系起,遮住这张脸唯一的不足。
韦夏至出生时便有眼疾,不能睁开眼睛。
九岁那年,一伙贼人在芦苇镇掳走了一个小瞎子,带去不知多远外,放血挖眼。
也是那时,韦夏至的先天之血近乎全丢。
似乎是歹人想要留他一命,才没有把血抽干。
但是也落下了失血过多会发疯这个病根。
韦夏至回头,似要看向二楼。
那伙人把他带去了很远的地方,是一场小瞎子年幼时渴望的“旅途”,也正是途中遇上了同为被掳走的叶薇。
如果不是叶薇的照顾,他坚持不了活下去。
尽管回来后叶薇对他越来越冷淡,那也是他的原因。
能修行之人,与他这个凡间武者,终究是会分开的。
“薇,早饭不用留了,我晚些回来,要是爹娘回来了……我出去了。”
韦夏至听见叶薇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也没在说下去。
少年轻拍马背,平静道:“去镇上。”
他要去镇上挣钱,练武不耗费什么钱财,可是修行呢?
那可是个烧钱的无底洞,灵石灵玉,不是普通人能碰到的。
韦府表面上看着富裕,其实也欠了一大笔外债,韦夏至是知道的,更何况是医治他才欠下的。
镇上挣不了什么钱,但是积少成多,总归是好过没有。
叶薇可以修行,他韦夏至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韦夏至拿出那个罐子摸了摸,心中阴霾一扫而空,低声笑道:“有了道宗的庇护,那就不用担心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