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的原话是这般说的:“你成亲这么些年,一直住在娘家,只逢年过节回褚家待几日。你公婆不说啥,一是因为褚仁念书住在咱家,你是跟着照顾夫婿,二是你阿爹在私塾教书,能照拂他一二。
可如今不一样了,咱们家这个样子,对褚仁没什么助力了不说,以后还要全指望着他!可他到底不是上门女婿,总要顾着自家爹娘,你再这般跟以前一样,心里没有成算,成日就知道往家跑,你那公婆早晚厌恶了你,指不定跟他儿子说你些什么!以后他发达了,万一弃了你去,咱们家到时可怎办?”
“阿娘,褚仁他不是那种人!”
“发达后抛妻弃子的多了去了!你信得过褚仁,那他爹娘呢,你也信得过?要说也怪我跟你阿爹,当初就不该顾着脸面,只说是做棺材出身影响仕途,想着让褚家心甘情愿地,让褚仁做上门女婿,谁承想他家竟分了家,若是一开始就直说,现在还哪用担心这些!你听阿娘的,没事少往家跑些,多顺着点你那公婆。”
李氏不得不听她阿娘的,因为袁氏说得对,她是信不过公婆的,不仅信不过还瞧不上,要不是当初阿爹说,褚仁以后必定是个有出息的,自己也见他一表人才,又怎么会忍了那粗鄙的一家。
可眼下确实是今非昔比了,她不能再这般任性了!
歇过晌,褚义提着酒水和刚割的猪肉,去了隔壁堂爷爷那。
听了褚义的想法,堂爷爷放下手里的烟袋,埋怨着:“你这孩子,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要用拿去用就是了,提什么租不租的,跟你堂爷爷我,还客气个什么劲儿?”
“堂爷爷,之前囤货就是白用的,这次哪能还白用!”
“那哪是白用了?你把我家平小子带上了正道儿,还领着他挣了那么些钱,哪能算是白用呢!”
褚义摇摇头,说什么都不肯:“堂爷爷,那钱是靠阿平和婶子做活儿挣的,还是给我们帮忙了!再说这次和之前不一样,是要招人在屋子干活,到时候闹腾不说,还得麻烦堂叔堂婶儿,闲时帮忙看着些,不能白用!”
褚平他阿娘钱氏,在一旁听了半天,想起了过年时,褚义他们送来的红封,还有那些年礼。他阿爹说定是之前用屋子,自家不肯要租金,堂侄子这是想着法来补偿自家的。
钱氏暗想,这次若是还不要,回头指不定又给补的更多,再说万一因为这事,褚义不好意思用自家屋子,再耽搁了正事儿,反倒不好,就在一旁帮着劝了劝:“阿爹,您要是不同意收租金,阿义他们怕是就不敢用咱家屋子了,回头还要再去别家找,耽误时间不说,再没比咱家更近的了,也耽误事儿啊!”
堂爷爷总算在钱氏的劝说下,勉强同意了收租金的事儿,不过还是叮嘱了褚义好几遍,给点意思意思就成了,给多了他要生气的!
解决了场地的问题,之后就是招人,褚义找了褚平,让他帮忙叫来冯瘸子等,几个村里的闲汉,每人给了些铜板,请他们帮忙,在村里各处说一下,自家要招些妇人做活儿,要些手脚麻利人老实的,有想做的就来他家的纸钱铺子。
消息传出去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有人来到铺子,打听褚家要招工的事儿,沈鹿竹给她们一一说了,要做得活儿和工钱,也提前说了,自家这活儿,每年四节前至少能干上一个月,并不是全年一直都有的,最终从愿意做的人里,挑了十人出来。
沈鹿竹给这十人分成了两组,第一组只有两人,在头一间屋子,主要就是负责把整张的纸,裁剪成固定的尺寸大小。
剩下的八人,分配在两个屋子里,都是负责折纸元宝的,给她们分开在三个屋子,主要也是考虑地方大些,做起活来方便。
各组只固定人数,不固定是谁,她们可以自行调换,所有人的工钱也是一样的,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固定的,每人每月五百文。另一部分是根据做成的纸元宝数量来计算的,每个纸元宝一文,最后的总数,十个人平分。
抽出来半天时间,教会这十个人怎么折纸元宝后,褚家的作坊就正是开工了!
调配颜料、涂色、刷油这些,小两口在家自己做,弄好的纸张就晾在后院新支的杆子上,晾干后就会被送去隔壁院子,再经过剪裁、折叠,一个个纸元宝,就在流水线上诞生了!
平时堂爷爷家里人,都会帮忙盯着点,沈鹿竹和褚义只需时不时的,去隔壁监督下质量就成。
七月初,纸钱铺子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褚仁坐着牛车回了村里。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乡试就要开考了,届时整个宁川府的秀才都会前往。
此次他想早一些赶往府城,提前找好住所适应环境,也好安心备考。
所以便在七月初就退了镇上租的房子,回家一是放下些多余的行李,二是和家里人知会一声,顺便看看许久未见的爹娘妻儿。
褚仁在家里住了几天,期间妻子和他说了不少家里的近况,当然也包括褚芳,她那最近频繁出现,还对自己颇有敌意的小姑子。
“小姑子最近倒是回来了几次,其实她能经常回来,多陪陪爹娘挺好的,就是……”
褚仁放下手里的书,看向李氏:“就是什么?你我夫妻一体,没什么不能说的。”
李氏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小姑子这人心直口快的,有时说了些爹娘不爱听的,老惹得二老生气,我说了她一次,她有些不快罢了。”
“哦,她说了些什么,惹了爹娘不快?”
“也没什么,无非是些家常理短,羡慕那家过得好,又嫉妒这家挣了钱,想着想着就埋怨上了爹娘,没给她个好出身,小姑子她还是小孩子心性,相公就当我碎嘴,听了个热闹,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