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之和萧彰才踩着月色,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漱玉殿的屋脊之上。
萧彰被风一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道:“没想到,风光霁月的北橫君也做起了梁上君子。”
顾延之耳尖有些红,半夜闯人闺房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心里暗道罪过罪过。
而此时的漱玉殿因为顾延之白日里的一句话,这会还灯火通明。
小皇帝衣不解带的在一旁侍候。
萧彰掀开一片瓦片,偷偷摸摸的往里一看,啧了一声道:“哎呦,北橫君这么多人,我们可怎么进去啊!”
那语气贱贱的,好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顾延之很无语,默然半天,垂首而立。
四周的树枝被风吹的簌簌作响,他耳尖微颤,双指一并召出通体雪白的破妄剑。
月色下,这人一身白袍更加的仙风道骨了。
顾延之使了一套剑法,配合早先埋下的阵法,平地起了大风,将一处不常用的宫殿都吹塌了。
张诚带着禁军在外面等着,见时候不早,便进去低声同小皇帝说:“陛下,时候不早了,外面该回去歇息了。”
小皇帝眼睛都熬红了,他揉了揉眼睛,道:“我想看着贵妃醒过来。”
张诚叹了一口气,他们这些做属下都不知道这孙贵妃给小皇帝下了什么迷药,竟然对对方这么死心塌地的。
张诚无奈只好道:“陛下,听臣一句劝,若是让太后知道了您守在这里一夜,即便是贵妃醒了,她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吗?”
太后素来不喜贵妃,这在宫中并不是什么秘事。
太后一心想把小皇帝培养成能撑起整个国家的栋梁,但偏偏有个孙贵妃在侧。
皇帝小小年纪,便日夜耽于享乐,这俨然是昏君之兆。
就孙贵妃这样的祸害,怎么还能留在皇帝身边?
太后不止一次想要废掉孙贵妃的位份,但前朝有个九卿之一的孙桢在,后面又有皇帝的保驾护航。
嫁进宫中来,孙贵妃的日子还真是一日比一日好过。
是以,太后与此人更是越来越不对付。
皇帝无后,后宫一直都是太后在帮着打理,太后不是小皇帝和温如惜的亲娘,而是当年明德帝的贵妃。
皇帝年幼就由着她一直把控着朝政,前朝不少大臣都在逼着太后退位还政。
皇帝不是没有野心的,但力有不逮,人心这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抓住的。
于朝堂上,皇帝还不能跟太后因为一个孙贵妃而闹得很僵。
太后一直容忍着他,也不是没有目的的。
小皇帝纠结片刻,只好起身,道:“罢了,我们回去吧。”
张诚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在前引路。
张诚小声在皇帝耳边道:“陛下,您吩咐臣办的事情,臣皆已办妥。”
小皇帝眸光一闪,道:“皇姐是什么态度?”
张诚道:“一开始还想找太后说理,但一旁的墨四小姐,倒是配合的很,长公主很听她的话,现二人已在大理寺狱并无异状。”
小皇帝冷声道:“朕这个皇姐,向来莽撞,这次竟然乖乖听话了,真是稀奇。”
他突然话音一转,道:“这个消息可透给常御史了?”
今日一大早御史常荼就上奏墨卿与残害常家掌上明珠一案,这事本在朝廷上掀起了一阵喧闹。
大庭广众之下杀了这么多人,管她是谁都是要先入狱审一审的。
但偏偏李裕失踪,满朝文武都晓得李裕有多宠爱这个小女儿,即便不是亲生的。谁知道他有没有把手里先前积攒下来的兵权交了出去。
京城外驻扎着的骁骑营统领正是李裕当年亲手交出来的徒弟,先帝在世时,也是为了补偿李裕才让现在的骁骑营统领上任。
不然以对方的资历还远远不够这个格。
骁骑营统领原本是个孤儿,被李裕捡走之后就跟了他的姓,起名李仁,希望他能仁德。
但可惜这人性格略显阴翳,不爱跟其他官员打交道,脾气暴躁,动不动就下死手。
可此人能力很强,上任后战功赫赫,对于大夏实在是弃之可惜。
便折中放在的京城外,眼皮子底下看着。
然而现如今偏偏是因为这个人,惹的满朝文武不敢轻举妄动。
谁不知道,李统领此人对谁都可有可无,只对李裕忠心耿耿,只对李家事上心。
前些日子李家三公子还去了军营。
机关算尽又如何,人家有兵权在手,大夏根基被蛀虫毁的摇摇欲坠。
若是再将这墨卿与一动,大夏半数兵营怕是都要起兵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