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江老太太抬手示意孙翠来搀她。
谢升平看骤起的硝烟瞬间湮灭,扭头去看江浙。
江浙只是抱着雀雀说话,脸上并无太大变化。
谢家早就预备好丧仪,西边回来的之后衣冠,重新装在新棺中,立在大堂任凭来人吊唁。
谢升平并未出面,只说伤心过度,落榻休息,等着苏醒已经月中天,多金伺候她穿好素衣,“谢阁老,谢老太太伤心欲绝都晕了过去,谢太太也哭的翻了心疾,大公子去候着了。”
谢升平嗯了一声,“别跟着我。”
多金嗯了一声,谢家李宝书熟的厉害,因着她落脚,谢家更是护卫森严。
谢升平走到了大堂,里面守夜的是江浙,烛火透亮,火盆中不该断的纸钱早就熄灭,只留下黑漆漆的一团。
谢升平上前,“你在不开心?因为不能在江家发丧?”
江浙一贯都是容忍脾气,谢清河今日是志在必得,江浙只能让。
江浙笑笑出声,目光有些苍凉,“为什么要在江家发丧,哪里什么都没有。”
谢升平不解,江浙眸子都是她,“我从来不信你死了,所以江家什么都没预备,我要活的谢升平。”
谢升平怔住,江浙望着谢升平的牌位,“从得知你死讯开始,我一开始以为你是诈尸,是有什么安排,再到后面一封封信函落到京城,我还是不信,你看,我果然没错,你回来了。”
说着,江浙自己笑起来,“你把我生拉硬拽弄到这里就想自己走了,不能够的。”
夜风拂过,谢升平慢慢躬身,点了纸钱落到火盆中,火光照的她脸淡淡发光,“此前我说要送你走,是要护你平安,不是不要你。”
江浙低低说:“你若是说,不是不喜欢,那我才会有些安慰。”
谢升平嘴角笑笑,“若我真的没回来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江浙说,“倘若回来的是你的衣冠,我会带着雀雀去西边找你。”
“倘若确定你真的死了,我会好好抚养雀雀,但我不是圣人,不会一直替你护着李宝书,我一直听你的话,是想让你高兴。”
谢升平低声,“江浙,值得吗?外面都说你我门不当户不对,其实你比世上男子强上太多——”
“所以你还不把我攥稳些。”江浙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对我更多的是欣赏,可你既招惹了我,那么,余下要如何,就是你我二人的事,不是你一意孤行可以的。”
谢升平仰头看他,“江浙,我与你坦诚,倘若我德胜回来,是想真心实意与你好好过日子,不说做个贤妻良母,至少琴瑟和鸣是可以的。”
江浙摇摇头,“不需要,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改变你自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做你最原本的样子,你只需要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谢升平将手中一叠纸钱扔进去,“走吧,陪我去见见谢清河。”
江浙摇头,“现在不是时候,辅政大臣还有两位没来,有一件事,我要和你最后确认,你当初说要把兵权给我,是暂时给我,还是有别的更大的打算,比如说,让雀雀袭爵?”
谢升平彻底笑了,“江浙,你这脑子果然能耐,是,我的确有这个打算,女子既然能封侯,那么她的爵位为何不能给闺女呢?男子可以做世子,女子就不可以了?”
“这句话你不爱听,我还是要说,你太若了,现在能依靠的不是有公主身份的我,而是雀雀,雀雀很信任你,因此你可以暂时监管她的所有一切。”
江浙问:“你这三年秘密让我将你名下值大钱的私产,都挪到雀雀名下,是不是早就想过,倘若你捐躯了,我是雀雀唯一的监护人。”
谢升平起身,“你我夫妻,我自然要好好为你打算,谢清河不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她朝着外走,“陪我走走,这里让其他人守着,别说,自己给自己发丧,这感觉还真的挺美妙的。”
“都说身后事都和自己没关系,老天爷却让我站在旁观者,看着这些撕扯我身后事的旋涡中,还挺有趣的。”
“以前的谢升平的确死了,我现在是为了宝书活着的。”
江浙跟在她后面,“李宝书有你做朋友,泉下无憾。”
谢升平:“可是现在没人知道她死了,日后史书记载的她,都是谢升平的举动,所以,我要让她赢的风风光光。”
江浙嗯了一声,谢升平看他,“你想说什么就说。”
江浙说:“日子还长不急的,我们慢慢看。”
让他看看,谢升平执政能不能稳固整个江山,将大宜带的更上一层楼。
“我很急。”谢升平声音又冷又沉,“西边必须打下来,我想一举两得。”
江浙问:“什么一举两得?”
谢升平压低声音说:“西边要赢,我还想让王和光身陨,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死,我执政始终会不顺。”
江浙眸子沉下,“他也是身经百战的,你要这样干,只能……”他以手做刀,朝下狠狠一顿。
只能让柳疏林,辛如二人在西边暗中下手。
二人目光对视之间,炸开锅的声音响起。
“沈世子,您可别乱跑!”
“公主呢?我要见公主”
谢升平迎着声音去,心道这声音怪熟悉的。
就见个白袍青年阔步跳下台阶朝她走来,俊俏的脸上满是担忧。
哦,沈扶。
沈扶瞧着素服纤弱的谢升平,直觉心疼,上前抬手去把她肩头,说:“公主莫要忧心——”
谢升平只觉一道力将她朝后一拉,江浙目光冷下来,盯着要非礼她妻子的人,“沈世子是来给我妻子上香的,还是来对公主不敬的呢?”
谢升平恍然。
差点忘了,沈扶爱慕李宝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