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花语在常嬷嬷的陪同下看了数十家铺子,不是位置不好,就是面积不够,又或者价钱太高,总归都算不上花语心目中的理想铺子。
“姑娘到底想要什么样子的?你这单子可真不好做啊。”带看的李婆子一手插着老肥腰,一手扇子呼呼的吹,满脸的褶子都在叫嚣着不满。
花语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过于苛刻了,主要是这两日她有了些新的想法,不想只做寻常脚店,她想要有一块独立有私密性的区域,可以给那些身份尊贵或常客提供一些“特殊”的服务。
这一切都归功于前几日许玥君给花语上了一节汴京贵族圈和商场关系圈的“课堂”,让花语这位初出茅庐的小商女不至于走弯路,花语自是感激不尽,与许玥君的关系愈发亲近。
这厢李婆子一走,花语和流苏便在街上闲逛起来。
“姑娘,你看那边。”流苏早就注意到了,这几日出门总感觉后面有个小尾巴,今日总算是看清了人:“看着像文家的。”
花语顺着流苏的目光看过去,是个眼熟的小厮。
往日与文桥的记忆一股脑浮现在脑海里,花语嘴边的微笑顿时苦涩起来:“没事,跟几日就不跟了。”
“嗳。”该说的话都说烂了,流苏很清楚花语的态度,便不再费口舌劝说花语回头,只是觉得可惜得很。
又过了几日,花宅迎来了一名“贵客”。
“国公府?哪个国公府?”花语出去看铺子了,家里一向是常嬷嬷主事。
“安国公。”看门小厮复述着,脸色白的吓人,实在不是自己胆子小,那安国公府来了四五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看着像军中的人,光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肃杀的气势。
不光小厮,常嬷嬷也止不住地心跳加速,要知道上一次这大人物来还是长公主,但那次毕竟是偷摸着的,阵仗远不如这一次。
“莫不是得罪了国公府?”常嬷嬷有点拿不准,又不敢怠慢贵客,心里惴惴不安地让人走后门把花语找回来,自己则快速整理一番仪容前往前厅面客。
同时,花语这边也碰到了硬茬。
“晦气!竟然是她?你怎么办事的竟然把这种人带过来?薄情寡义,贪慕权财的下贱女子,也配买我家的店铺?李婆子,别怪我不提醒你,这样的主顾,是做不成生意的!”
站在花语对面滔滔不绝辱骂她的,是汴京有名富户家的当家主母袁氏。
原本花语已经看中了这家坐北朝南,自带后院的铺子,今日就是双方签订契书来的,花语想着指不定还能讲讲价,李婆子也相当能说会道,谁成想李婆子一句“永安巷花家”直接点燃了袁氏的“炮仗”脾气。
在一顿噼里啪啦的话中,花语总算理清了原委:花语主动求上摄政王府取消婚约的事传出来了,当然也包括花语要了百两黄金的事,于是汴京城除了惋惜这一对天作之合的声音,多了一个“花语见利忘义”的负面丨评价。
尤其是那些整日里惯喜欢说三道四,家长里短的深宅妇人,直接分成了三派:
一就是原本对长公主此等浪荡不羁行为的不耻,从而可怜被抢夫婿的花语。
二是可惜花语就这么轻易放走了一位绝佳的夫婿,丢了进士娘子的身份,要是换做自己,和长公主对抗也要留住状元郎!
以上两种多是站在花语这边或保持中立的,但第三种便是认为花语是那种无情的,以利益为先的女子,自私凉薄的很。
其实这事花语早就听许玥君说了的,许玥君也提醒了她出门在外的要小心些,但花语实在是忙的没时间思考这件事,光是想铺子的主营业务和看铺子,就已经占用了她绝大数的时间。
一连几日的风平浪静让花语对这事更加不放在心上,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翻了船!
花语整理好思绪,扬起一抹得体的微笑:“夫人慎言,同是商户,谁又比谁高贵?一间铺子而已,竟让您这样的当家主母口出恶言,中伤于我,左一个薄情寡义,又一个贪慕权财,难道我在摄政王府挨板子的时候,是夫人打的我?不然怎么说的这般笃定?”
“哼,挨板子也是你活该!”袁氏依旧不依不饶。
“是吗?那我用一纸婚书换来的钱财,本是我应得的,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谋财害命,你这般辱骂又是为何?”花语特地避重就轻,一脸茫然地看着袁氏。
可能是花语的茫然中透着坦然,袁氏的脑子停摆了一下,本能回道:“那还不是你自己主动取消婚约?大家评评理,现在哪有女子主动求上门去取消婚约的,这多不知羞耻!”
花语的微笑顿时收起,换上一脸哀愁:“是呀,按道理讲,婚约应当是家中嫡母出面与媒人说项,再次也该是长辈替我去取消婚约的。”
“哼,你知道就好!”袁氏趾高气昂。
“可是……我花家父母双亡。”花语的声音幽幽传来,不大但围在身边的百姓却听的一清二楚,还夹杂着一丝被揭了伤疤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