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再说第二弊,边陲防御。”朱见深微微一笑,道:“朕的太爷爷与爷爷不喜欢惹异族,却将大明边陲这道墙围的很不错,贼寇打不进来。可朕的父皇便是拆墙。”
永乐朝朱棣打的贼寇到处跑,到了洪熙和宣德朝,敌军晃悠,不敢真的进攻。
正统年间,朱祁镇是步步退,打不过人家,边防也慢慢废了,脾气好时贼寇到院子溜达做客,不高兴时,往家里扔石头。
朱见深道:“土木堡之战后,京城告急,边镇大大小小的戍边之军,集中在京城。
京城是保住了,可本来的边陲区却被瓦剌和鞑靼乘机而入。
原本于少保于谦,尽力积极防御大明边防,力图恢复防御,谁知朕的父皇听信奸臣之言……”
有理啊!
等待朱见深召见的商辂,口头并不想承认,但此刻听到于谦,心中却已经暗暗认同,眼眶也有些湿润。
于谦死的冤,原本他积极防御边陲之地,可被杀后,朝廷北方边陲再无明白良将。
自天顺朝起,瓦剌鞑靼部不停的蚕食边陲之地,百姓苦不堪言,敌寇趁着大明朝政内患,吞噬长城以北各个军镇卫所。
我大明土地,成了人家的牧场!
于谦死的不该!
可天顺帝罢免大同总兵郭登。
郭登,大明开国元勋郭英之孙,论打仗更是厉害。
土木堡之变,以副将的身份守着大同,激励将士,守住大明重镇。
沙窝一战,以八百骑兵夜袭瓦剌之敌精骑,粉碎瓦剌野战无敌之称,打出了大明国威,振奋了军威!
郭登为官正直,爱抚将士,体恤百姓,大同才无坚不摧,军民一家,这般人才,却被罢免。
商辂心痛!
郭登在瓦剌大军压制大同时,在城门上问候先帝爷,求先帝原谅,却咬紧牙关不开城门,任凭威逼利诱。
商辂记得,先帝说:“大同总兵郭登屡拒朕于城外,欺君之罪,不可不追究!”
郭登为了保护汉家土地,保住大明江山,却被贬去甘肃,至今未归。
这便罢了。
可先帝又做了什么?
天顺五年,鞑靼孛部侵扰大明西北之地,永昌,甘州,边兵大败,凉州都督毛忠率军在凉州血战,一天一夜后终于胜。
谁知先帝竟在当年十月,接受鞑靼部要走大同的要求!
大同是何地?是重镇!
谁知,鞑靼部在陕西兰县,挑中边境最薄弱之地,来了上千人,沿途抢掠烧杀,百姓惨死无数。可却安然无恙入京。
兰县水草丰美,物产富饶,也是兵家战略要地,唐太宗,汉武帝当年也为此地争夺过。
可先帝允许鞑靼经过,天长日久下来,鞑靼盘踞不走,到了百姓秋收时便成群结队抢粮食,甚至扎了根。
最惨的是范广。
保卫战中,于谦命范广充当石亨副手。
范广作战,身先士卒会冲入敌军中,提振大军士气,又率军一口气将瓦剌赶出紫荆关,可谓功勋卓著。
他骁勇绝伦,从无败绩,带兵很有方法,体贴士卒。
不料,石亨恼羞成怒,诋毁,将其调离,只让他领毅勇一营。
夺门之变,被石亨、张軏视为敌人同党,和于谦、王文一样,捏造“意欲迎立藩王“的罪名,最终处斩。
先帝竟然……竟然将范广的妻女、宅邸一并赏赐给了皮儿马黑麻,甚至想过将当初的太子送到瓦剌做人质。
商辂此时回忆的已经泪流满面。
身为堂堂男儿,此刻无声流泪,倒吓得旁边的内侍连忙去请袁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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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见深闭着眼睛许久,再次睁眼时是愧疚,道:“朕愧对于郭总兵。”
“太祖朝之威,可与今后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