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一旦陛下和万贞儿又亲密起来,那么到了东西宫太后那里,自己便有话说了。
虽说他在宫里也算人上人,可以操纵内侍,宫女,净军,东厂厂卫,但陛下近来看重袁彬,这个袁彬他是万万指挥不动的。
司礼监的事他最近也插不上话,陛下不信任他。
也就是说……陛下一旦和万贞儿或者袁彬他们走太近。
自己岂不是越发不受待见……
尚铭突然担心起来,他回想起两宫太后不喜欢这个万贞儿,最重要的是陛下也未立后,还要提拔商辂。
商辂是景泰走狗,若是商辂回来入文渊阁,今后定会劝陛下远离他们,那他自己的荣华富贵岂不是没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便走。
尚铭深知,这位天子对母亲极为孝顺且不敢顶撞,两个太后便是最大的体现。
且陛下多年来都是遇事不吭声的主儿,又顾及两宫太后,若自己这次讨好太后,也可稳管东厂。
………………
黄昏。
太后住处。
钱太后年轻时,因丈夫朱祁镇在瓦剌留学,每天悲哀哭泣,用尽自己宫中全部财产去救,累了就卧地哭,伤了眼睛残了腿。
太后这件事,当时朝廷内外,激烈争论,
周太后是朱见深生母,又固执认为自己才是皇太后。
朱见深无奈,又不敢忤逆生母,便同时册为两宫太后。
听闻尚铭要奏事,钱太后便请来周太后。
寝殿帘子后。
周太后看着尚铭:“陛下最近身子可愈,可有下新皇后人选?”
尚铭沉吟了一下。
自是不能直接揭陛下的短处。
尚铭开口道:“回两位太后,陛下说改日再定,今儿见了几位大学士,又提拔商学士和刘学士。”
话音刚落,殿中安静下来。
尚铭想突出朱见深提拔商辂这个无籍之臣的事,谁知周太后却将关注点放在朱见深主动见大臣上。
周太后心中开心不已,这孩子终于不让自己操心了。
钱太后也面带笑容,后宫女眷不得干政,陛下的事,她们不能随意评论如何,但召见朝臣是好事,道:
“陛下半月来自己闷着,可急坏了本宫,本宫心中也着急,今儿听到你这般说,极好极好。”
前些日子,周太后也听说自己皇儿半月来,也不再与宫女万贞儿相处,这是她最开心之事。
周太后笑道:“陛下开始理政,这定皇后之事,且不急,往后有的是时机,让乾清宫的人都谨慎些,若在伺候不周,小心本宫罚他们。”
尚铭咬咬牙,笑道:“是,陛下今日高兴,带着万御侍去宫中游玩,奴婢也替陛下喜悦。”
周太后怔了怔,与同样呆愣的钱太后对视几眼,同皱了皱眉。
钱太后诧异道:“万贞儿近来不是已经不在乾清宫当值吗。”
顾及到皇家脸面,钱皇后看了眼尚铭,心中也升起些厌恶。陛下之事,这个内侍议论总是禀告,算怎么回事,即便是副总管太监也不可。
便轻轻道:“尚铭,今日之事,本宫与周太后知晓了,你不可再与外人提起,退下!”
“是,奴婢遵旨。”
尚铭转身走出宫殿。
“这个狐狸精,她想怎么死!”
周太后声音传来,哽咽道:“便说陛下今天怎么不来请安,原是见了那个狐狸精,便忘了自己母后!”
殿中传来一声声呵斥,传到了站在殿外的尚铭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