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倒是有些措手不及,就连她们都觉得言雪毓这转变也太巨大了些。
不过既然都是乐见其成的,稍微训诫了几句也就罢了。
问及言雪毓回家小住的缘由,竟是因为这一场威风过后,她到底有些劳累,请了大夫来看,竟然诊出了喜脉!
方家到底还是更注重嫡出,所以前一日还剑拔弩张的愤愤不平,一听她有了身孕,方家二老倒也撂下了面子,过来嘘寒问暖。
只不过因为方良到底纳了妾,而言雪毓又把正房烧了个干净……为了过段时间的日子能好过些,在正房重新修葺的这段时间里,言雪毓决定回娘家安胎来。
“那五姐夫呢?”既然五小姐不准备和离,那么方良就还是言家的女婿,所以言卿正需要正儿八经的喊一声“姐夫”。
“五小姐说,趁着这段日子,让五姑爷留在家里听听学。”芸儿难掩笑意。
言卿正笑了一笑,又问道:“那……她们住哪里?”需要回避吗?
“五小姐自然还是回了四房自己的院子,至于五姑爷嘛……”芸儿再度轻笑,“五小姐说为了让他潜心研究学问,便让他在族学中住下了。”
“族学?”言卿正倒是诧异了,“竟然连客房都不让住了?”
芸儿“噗嗤”笑了出来:“可不是么,您是没瞧见五姑爷看到族学宿舍的时候,那张脸,仿若被雷劈过似的。”
言卿正也忍不住笑起来,半晌才收了笑容,略有些冷的说道:“五姐姐……这般也没错。”
时至今日,她仿佛有些理解五小姐的做法了。先前若不是一直隐忍、一直委曲求全,不会在这样翻盘之后稳稳的拿捏着方良。说实话,为了让读书人心无旁骛的专心读书,言家族学的宿舍可真的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每间宿舍都只有一桌一椅一床,空间狭小,还没有配备书童小厮。
族学里有人专门送饭,水准嘛,必须低于先生,更别指望有酒。不仅如此,每日还得自己打扫房间,会有人定时检查。
“五姐姐这口气出的……”不论今日看起来如何的解气,毕竟自己曾经忍辱负重一年多,这样究竟值还是不值?
方良这个人,真的可以托付终身吗?
不过芸儿却比言卿正更为清醒,她见自家小姐略微有些想不开,钻了牛角尖,便忍不住幽幽道:“五小姐和五姑爷是要过一辈子的。”这话让言卿正恍然,原来……用一年换来一辈子的消停,其实也并不亏吧。
“但愿五姐姐能一直这样顺遂吧。”
“只要言府不倒,言家的小姐们都无需担忧的。”芸儿再度说。
言卿正微微一愣,这话说起来有些冷酷,却无比真实,这样的时代,女子的娘家尤为重要。
“就像我,只要师门不倒,天下玄门便都得给我几分薄面,是这样吗?”
“小姐聪慧!”
言卿正站起来道:“我该去看看五姐姐的,也顺便给她调理下身子。”
身为玄门中人,调理身体这等小事都是学习的时候附带的,人人都会。
三房和四房距离不远,言卿正主仆又都是有底子的人,自然快过别人几分,很快就穿过了花园的池塘来到了四房。
让丫环去禀报,去正房见了四婶,这才跟着丫环去了五小姐的小楼。
一进院子,便看到里面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院中的石桌椅上也铺着锦垫,显然五小姐会在这里小坐。
“五小姐请七小姐进去。”丫环掀了帘子。
言卿正拎起裙子迈过门槛,刚刚进入房间就听闻楼上传来一阵干呕的声音,她愣了一下,只听五小姐漱了口,问丫环:“七妹妹可到了?扶我下去迎一下。”声音虚弱无力。
“五姐姐千万别动,妹妹不是外人,我上去罢了。”言卿正赶紧说。
五小姐有孕之前一直受气来着,也是因为身体不适请大夫才诊出了喜脉,时间不足三个月,正是当紧的时候,言卿正不敢怠慢,扬声说了这话,就赶紧上了楼。
四房的四个姐妹的小楼都是一样的格局,下面三间屋子,上面两间,还有一个露台。
二楼整个就是五小姐的寝房,一上楼梯是一条国道,旁边有张椅子,夜里会有丫环在这里打地铺守夜。之后便是两扇雕花门,推开之后便是一张纱屏,绕过纱屏是一张圆桌和鼓凳,再过去便是一张月洞门的架子床,此刻珠儿正扶着五小姐,用帕子给她擦拭嘴角,琦儿则把一个痰盂盖了盖子交给一旁的小丫头。
见言卿正进来,丫环们都赶紧低头行礼,言卿正上前从珠儿手中接过五小姐的手,拉着她在靠窗的矮塌上坐下,顺手就给她号脉。
“五姐姐,不太稳当啊!”言卿正担忧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