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宿义道:“孩儿陪着鲍姑娘去取!”就带了人出去,一会的工夫回来,鲍云娘抱着厚厚的一个大本子,就向前去,呈到了宿大户的眼前。
宿大户指了指,道:“找出你们家和鲍五的那一篇。”
鲍云娘一边翻一边道:“我家从我太爷一辈分支,就从家乡中山府到寇州落户,我太爷有一个兄弟,还留在中山府,我们家一直是单传,到我父亲的时候,鲍五从中山府来,与我父论及族谱,说他是我太爷爷的弟弟的后辈,与我爹爹同辈,我爹就认他为族弟,照顾他在这里住下。”
“从你太爷那里传下,虽然分了支,但是也不算太远啊。”
宿大户听到这里,淡淡的说道,宿良包忙接口道:“不错,这根本就是近支吗。”但是鲍五的脸上却全是忧色,一句话都不敢说,宿义看在眼里,捅了宿良一下,丢了个眼色给他,宿良看到之后,也打了个突,心道:“不要这小子当真不对吧?那我还是先别说话,省得把我装进去。”
宿良闭上了嘴巴,鲍云娘这会已经翻到了那一页,就向上呈去,却不说话了,宿大户有些眼花,这会凑过去看了看,不由得怒容满面,用力一拍桌子,叫道:“好个大胆的贼徒!”
鲍五一下就跪在地上了,连声叫道:“老爷,老爷,小人也不想的,都是宿六他们家逼我的!”
宿义纳闷的道:“爹爹,这是怎么回事啊?”
宿义就示意鲍云娘把族谱拿过去,鲍旭这会站起来,接过族谱捧着给大家来看,王勇、宿良、宿义一齐凑了过去,孙二娘也大好奇,但是那里都是男人,她不好凑过去,只能等着。
此时鲍云娘长声念道:“鲍五,因在家中,忤逆不孝,打骂父母,除族!”
所有人都看着鲍五,眼中尽是鄙视,鲍云娘又道:“这是主支在鲍五到这里之后的第二年派人来说明的,我父亲就添在了我们这一支的谱上,但是鲍五恳求我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他就没有办法立足了,我爹从主支那里打听到,我太爷弟弟那一坛,只剩下鲍五一个人了,他的父母早就被他给气死了,我爹爹想着要是说出来,他就没有办法再留在丰田镇了,想着让他有个机会,能改恶从善,就把这件事瞒了下来,后来他私定我的婚事,我到州中诉告,官府就是依此,而定那婚事无效的,本来我回来就把这件事说出去了,但是……。”鲍云娘看了一眼宿六的母亲,却不说话了。
宿大户心里也明白,必是宿六的母亲借着宿家的力量,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了,不由得重重的在桌子上击了一掌道:“事已明了,不必再看那官府的判书了,宿六的娘,你年表守寡,念你是为了你儿子的关系,就不处罚你了,你儿子去世之后,你家产都归族里所有,你去家庙度日。”
宿六的娘不由得放声大哭,但是这会也不能反驳,宿义就给下面的人丢了个眼色,早有人把她搀下去了。
宿大户又道:“鲍五不孝父母,被本族除族,本已是大罪,却不思悔改,仍然为非作歹,本镇之中,容不得这样的人居住,立刻赶出镇去,不得再留!”
鲍五连着磕头,叫道:“老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宿大户冷哼一声,宿良知道他爹已经很是不满了,而这且这样处置,可以说把他给摘了出来,他那里还能让鲍五在这里坏事,就向着自己的手下一努嘴,那些人心领神会,过来拖了鲍五出去。
宿大户微笑着向着鲍云娘道:“鲍姑娘,你看这样处轩置,你还满意吗?”
鲍旭刚要说什么,鲍云娘连忙抢在他之前道:“小女子得了员外做主,自然满意。”
宿大户点了点头道:“你只管回家去住,从今以后,这丰田镇再没有会对你不利了。”
王勇这会接口道:“虽然前辈照应,但是鲍姑娘已经答应跟着我走了,她的去处我自然安排,就不劳前辈操心了。”
宿大户也不在意,就点头道:“那就都听王壮士的安排吧。”
宿良这会不由得向着他爹看着,心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父亲为什么对他这么关照啊?”只是当着王勇的面,他也不好问,只得忍着。
厅里陷入了一片寂静的尴尬,王勇是有意不说话,孙二娘还有鲍家姐弟无话可说,宿大户坐在那里,宿良、宿义都不好说话,而宿大户却是有心要问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几个人就在那里坐着,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好一会过去,宿大户干笑两声道:“那个老朽年纪大了,维好收集一些玩艺,我看鲍壮士手里的那柄剑倒是一柄好剑,不知道鲍壮士从哪里得来的啊?”
宿良翻着白眼心道:“爹,我们到的时候,你就到了,你可是看到了那个王勇把剑借给了鲍旭,你还这么问什么啊。”
鲍旭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就道:“这是王大哥借给我的。”
宿大户点头道:“原来如此,不知道王壮士可能把剑给老朽看看啊?”
王勇是个乖觉的人,立刻就明白了,宿大户对他们的态度改变,就在于这口剑,于是他想了想,道:“这剑虽然能借人,但是却不好给人赏看……。”
宿良不以为然的道:“哼,什么好东西,当我们宿家没有……。”
“闭嘴!”
宿良话说一半,宿大户突然斥骂一声,吓了宿良一跳,不知所以的看着宿大户,而宿大户看着他的样子,就好像要活吞了他一般,吓得宿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王勇接着道:“但是老前辈要看,那我就给老前辈看看好了。”说完把剑取出来,双手捧着,毕恭毕敬的送到了宿大户面前。
宿大户接过剑来,眯着老花眼看着,剑都要凑到眼睛边上了,他还嫌不清楚,叫道:“掌灯,掌灯!”
宿义急忙把灯给拿了过来,宿大户仔细的看着,就好像要在剑身上看出花来的一样,宿良、宿义兄弟都有些傻眼,心里都道:“老爹也不好宝剑啊,从来没听说他收藏过一柄剑,这会怎么这么看这剑啊?”
宿大户看了一会,眼睛一翻,就向着王勇道:“这可是……好剑啊!”
王勇故作神秘的道:“再好的剑,也瞒不过前辈的法眼啊。”
宿大户连连摆手道:“岂敢,岂敢!”说着也是双手捧着,把剑送回到了王勇的手里,然后犹豫片刻道:“那个……我听说王公子胜小女?”
王勇心道:“姚尊这把宝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这老头看完之后,我都从壮士变公子了。”他只顾思索,一时之间倒没有听清宿大户的话,宿义倒是强着道:“是啊,王哥哥连三招都没有用上就胜了姐姐,还把姐姐的飞叉都给破了。”
宿大户连连点头道:“小女一向自视极高,曾言只有胜得她的,她才会嫁给对方,公子……。”他必竟是女方,这话不能说得太透,就点头这里停住了,饶是如些,仍然把宿良惊得够呛,心道:“我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着要把小妹嫁给这个来厉不明的人啊?”
王勇也有点傻眼,一旁的孙二娘不由得狠瞪了他一眼,宿大户一眼看到,就向着孙二娘道:“姑娘是王壮士的什么人啊?”他人老眼贼,一眼就看出来,孙二娘还是个姑娘,并没有破身子。
孙二娘这会无比感激自己上面还有一个摸不着看不到的正室娘子,不然自己要是正室,这会就不好说拒绝的话了:“小女子是公子新纳的小妾,这次出来,就是奉了主母之命,跟着公子,照顾公子的。”
宿大户听到这话,不由得大为失望,但仍然向着王勇笑道:“公子身边有如此美妾,当真令羡慕啊。”妾就是玩物,所以宿大户才能这么随意的说话,只是既然已经知道了王勇有老婆,宿大户也就没有兴趣再谈下去了,向着宿义道:“义儿,就安排王壮士他们下去休息吧。”
宿义早有此心应了一声,然后就引着王勇他们退下去了。
宿良等人走了之后,这才问道:“爹爹,那王勇不过就是一介江湖莽夫,您对他何必这样客气啊?”
宿大户冷笑一声,道:“没有眼的废物!你真以为他是一个江湖莽夫吗?”
宿良道:“那他还能是什么人啊?”
宿大户看看左右没人,就要说话,突然屏风后面,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爹爹,您是从那把剑上,看出他的来厉了吗?”
宿大户听出是自己的女儿宿金娘在那里,想了想,这个女儿平素也都和儿子一样的处事,这才道:“不错,那不是寻常的剑,我在你们父亲那里看到过这剑,那是皇宫尚方司铸得恩龙宝剑,就是平素说得尚方宝剑了。”
“啊!”宿良和宿金娘同时惊呼出声,宿大户接着道:“这尚方宝剑分为六等,恩龙宝剑是二等,是赐给武将的佩剑,锋锐无伦,不输给上古名剑,不过没有什么特别的权力,只是代表着一种荣誉,一个身上带着二等尚方宝剑的人,你认为他是一个江湖草莽,哼!”
宿良头上的汗都下来了,道:“那……以爹爹来看……?”
“应该是个武将世家的子弟,因为这口剑,看那上面的剑绦,都是已经旧得厉害了,没有二、三十年也差不了太多,我估计着,必然是武将的子弟,拿了家里的宝剑,出来游厉的,当然……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比如是……新上任的少年武将什么的。”
宿良颓然的坐下,不由暗自感叹自己倒霉,一个结交贵人的机会,就这么没有了,但是他再想想,家里人之中,只有宿义常常上京,这个人既然是武将世家的子弟……:“他果然是认得的!”宿良在心中不住的吼着,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宿金娘心中不由得暗道:“怪不得那样轻贱于我,原来是世家子弟,哼,你看不上我,姑娘我还看不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