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悠悠看着刘大人,学其语气惊讶反问:“就凭这!难道还不够吗?医怪那里求丸假死药,再找个盗墓贼挖座坟,打个地下暗道什么的,这不是水到渠成之事吗?有何想不通,捋不顺呢?”
刘大人:“!”
老夫我绞尽脑汁才谋划出这一假死奇局,到了他口中,竟然是三言两语,水到渠成之简单易为之事。
刘大人收拢了一下被惊碎的三观,不死心的再问:“就算第一次假死可以推测,那第二次呢?常人都不会蠢到一计二用,阁下就算怀疑,何不再次掘坟验看呢!”
黑衣人嘴角上扬,“刘大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你认为以常人的思维,定不会有人想到你会一计二用,再次诈死。因为如此,那就太太,太容易被拆穿了,而你刘大人纵横官场数十载,怎会是如此愚蠢之人呢?况且,就算某有所怀疑再次掘坟开棺,那这次的棺材里,定装着具以假乱真的死尸,不是吗?”
刘大人瞳孔地震中。半晌后,方闭眼哀叹,“唉!只怪老夫时运不济,偏偏遇到的是不走寻常路的第一捉刀吏,若是旁人……等等……”
黑衣人嘴角继续上扬,“大人还想问,某为何只在远处看了你两三眼,便对你有所怀疑,对吗?”
刘大人肃穆点头。
“刘大人虽着一身菜农装扮,但那扬起的手部,却过于白净了一些,在绿菜地里太过招摇了。还有,”黑衣人忽然一改笑色变肃色:“通常人犯会有个变态心理,在犯下罪案之后,皆会躲在不远处默默欣赏自己的杰作。”
刘大人:“!!”
黑衣人口中的这个“通常”推论,准确无误的击中刘大人快要破碎的心灵。他默然低头,惊骇交加。
下一刻,他再次抬头,眼神复杂,“敢问大靖第一捉刀吏大名。”
“区区不才,在下正是捉刀吏宁何苦!”
黑衣人言语谦逊,举止更谦逊,他长臂优雅前引:“大人请吧!宁某还等着交完差回家去烧火煮饭呢。”
东都大理寺。
温谦从东阁议事回来后,就一直黑脸坐着一言不发。
王偃瞅了上官半晌,没忍住,“大人,咱能将死人由坟墓里给挖出来,再数日就将此案给查个水落石出,快速结案,难道东阁的左右宰相大人们还不满意?”
“满意个屁!”温谦黑脸未消。
王偃:“……”能将一向温和圆润之人都逼得口出“屁”言,看来此次大人所受之气非同小可。
他给上官奉上一杯清茶,压低声:“那宰相大人们又放了个什么屁呢?”
温谦忍不住笑了,调整一下松弛的座姿,神情凝重,声调突变:“温大人啦!此次大理寺调查刘案可谓是鬼斧神功,手到擒来,可贺可赞!不过啦……”
王偃一看前者这作派语气声调,便知其是在模仿东阁右相李伯渔说话,便从善如流,陪上官演个周全。
他拿捏着温谦平常之语音神态,恭身温语,“下官恭听右相教诲。”
“哈,哈哈哈……”二人对视一眼后,便畅快一笑。
一笑之后,温谦不再黑脸却还是心事重重,“右相说,咱大理寺什么都好,若能将十二年前由寺中越狱的魔罗五煞给捉回来,方是为功德圆满。”
王偃:“……”
看来这“魔罗五煞”煞如其名,忌讳颇多,连一向口若悬河的王偃都闭了嘴,面色复杂无比,百转千回。
良久,他方道:“此事的确是咱署中软肋,想当年……”
“想当年,咱大理寺第一代捉刀吏何其威风凛凛,将潜逃多年的魔罗五煞给生擒回京受审,一时传为美谈。然而恶煞实在凶悍,后又被其越狱,哎!哎!”温谦意气风发中又夹杂连声叹息。
王偃不觉间牙关紧咬,“大人莫不是想重提旧案,别忘了捉刀吏后来再次前去缉拿,反被此五煞设计重伤,死了六人,伤了十二人,而小苦他爹至今仍瘫痪在床,此后五煞便消声匿迹了。”
二人忆往事神色皆肃穆萧瑟。
半晌后,温谦起身,“罢了罢了,人无完人,事无圆满,再说了,十二年前,咱还不是大理寺少卿呢!不可急功近利,少做事便少出错,稳字最是要紧。”
“可不是吗!”王偃附和,“再说了,右相兴许就是那么随嘴一说,他正烦着呢?听说他夫人病入膏肓,这才将将两岁的幼子还带着天生的弱症,怕也是……”
“啊!”温谦惊声:“右相年近四十才娶妻,得一女,后过了十八年,方老年再得一子,这夫人幼子若是有个……”
温谦说不下去了,王偃也是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