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一戳一点的踏板人依旧还是老样子,崔英看到后不耐烦的吼上一句,“起来,爷爷赏你钱了!”
话才喊出来,三个踏板人本能一般,起身鞠躬拱手齐声说道:“恭祝大爷春风得意、春秋鼎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事事如意、步步攀高……”
陈景听着三人顺口溜一样的话语哭笑不得,外来人第一次听到确实舒心许多,很显然这是说了千百遍的客套话。
大概是自认太过卑微吧,说这些恭维话时,三人都没敢抬头,本来想等他们说完的,可等到百十来个句子还没停下迹象时,崔英爆发了,“你们他娘的说顺口溜呢,有完没完?”
很管用,立马停下了。
其中一人微微抬起垂下的脑袋瞥一眼陈景,再次低下头说道:“对不住这位大爷,俺们干这一行的都这样,不会拍马屁的根本留不住人,这不是糊口饭吃么,既然大爷不喜欢,俺们就不说了。”
崔英一手抓住那人胸衣提起,让他正视自己,另一只手握拳大拇指向自己说道:“看清楚了,这才是大爷,那个是二爷,分清楚辈分再说话。”
被提起的踏板人不扑腾不反抗,一个劲的点头答应,连带一个女子自称大爷的疑虑也丝毫没有,“大爷好,二爷好,大爷好,二爷好……”
陈景看不下去,呵斥她道:“你这是欺负人,放他下来。”
待那人落地后,对他说道:“我们刚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缺一个引路人,你们三个商量谁来?”
其中两人也不言语,把刚被提起的那人往前推了一把,示意就是他了。
那人也不推脱,对着两人拱手道:“两位爷,俺叫赖三,家里排行老三,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不是俺吹牛,这临月湾的三教九流,大喜大悲,腌臜高洁的事情,姑娘行情价格,俺这里是一清二楚,你用俺是用对人了。”
陈景摆手道:“你不用和我说那些客套话,这次只不过正好挑中了你。”说完对着崔妞使个眼色。
崔英有些不情愿,还是把手伸进衣襟摸索一番,凭着手感摸出一粒最小的碎银,随手一抛丢给赖三。
赖三受宠若惊一样接住碎银,手势垂下几分,欢笑道:“谢大爷赏。”
说完把碎银递给后边一人,看来这是他们一家三兄弟了。
赖三接了赏银也不磨蹭,这会儿不是自家兄弟开张欢庆的时候,再次鞠身伸手道:“两位爷走这条栈道,后边各式各样形色不一的舫船都有,总有您看上眼的。”
陈景点头,“你先行一步就是了,不用太快,带着我们领略本地风土人情。”
这话清高的过分,有做作的嫌疑,赖三不敢回嘴,口中答道:“好嘞,两位爷。”
崔英有些看不下赖三的这副仆役做派,有些讥讽道:“喊我们大爷,我听着是爽,可你一直这么低声下四的,都没直起过腰来,累不累啊?”
赖三弯腰在前面带路,头也不回道:“俺就是做这份活路的,没想太多,给贵人鞠躬也不丢人,毕竟两位大爷是给钱了的,以前遇到的多数贵人都是临走的时候才给钱,像两位大爷一样直接给钱的贵人真不多见。”
崔英看向陈景,无语道:“得嘞,先给钱的是真大爷。”
陈景对赖三说道:“称呼我们‘公子’即可,‘大爷’二字,实在听着别扭。这里干净通透的舫船有哪些?”
赖三回道:“两位公子是‘吃荤’还是‘吃素’?”
此时正好位于木栈岔口。
崔妞一头雾水,啥荤的素的,她是一窍不通。
陈景凭着直觉说道:“歌舞曲艺足矣。”
赖三又问道:“公子是打算吃‘独食’还是‘众宴’?”
陈景猜对了上一问,心底多少有了数,继续道:“独食。花酒钱赏钱不会少。”
赖三了然,心中盘算一下,直起身后寻望几番,打定算盘后对陈景说道:“既然公子舍得花钱,这个时候大概就只剩下那么几艘舫船能接待公子了,俺就带两位公子去转悠一圈,必然能找到,放心,俺赖三是老实人,不会让公子花冤枉钱。”
崔英对陈景连蒙带猜的本事佩服不已,翘起大拇指,还是自家兄弟悟性高,就凭这悟性,日后找媳妇还不是手到擒来?
赖三老实人的自称真不是吹牛,走到一处栈道,也不用进去打听,只是看上一眼有什么人做客,甚至侧耳倾听一下声响,大概就能猜出入主的大概身份。
也不用两位公子跟随,他前前后后摸查观情,最后看了几眼游离在河湾中的一艘舫船,问向一名撑船渡客的船夫,摸清楚了状况才回到两位公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