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想起婉儿的话,总是闷闷不乐,“冲冠一怒为红颜”,婉儿她们算不得自己红颜,更像女伴,按照江湖规矩,该两肋插刀挺身而出的,可她没有。
她不怕那些个城主府客卿,她怕城主府去师父那儿告状。
较真回想一下,好像又不是怕那些,以前不是经常闯祸吗?现在怎么不敢了?
是因为婉儿不是自己的红颜知己?
是因为嫌弃她?
好像是,又好像都不是。
越想越乱,以后几天,再没去过兆安城。
晃眼来到小寒时节,陈景照旧养剑,手上真气抚过剑身,朦胧之中感受剑身与往不同,说不清道不楚,剑身似乎变成身体一部分,与他貌合神离之感,近在眼前又无法驱使,像小时候偶尔睡觉刚醒来时,腿脚发麻无法使唤,很是奇妙。
他猜到距离剑心通明近了一步。
午饭时,忍无可忍的陈景踹醒了崔英,师父不说就没一点儿自觉,都敢睡到晌午,太懒了。
听到要吃饭,少女才打起精神,去水渠里一个猛子扎下去,仰头胡乱擦几下脸,小跑到桌子旁,坐下就等开饭。
陈景鄙视她一眼,崔英扮作睁眼瞎,不理会他,吃饭是大事,其余皆是小节。
少年少女低头扒饭,没能注意到长辈的心思不在此处。
陈景等到抬头夹菜时才看到,孟恓也过来了。
陈景问道:“孟叔,要不要给你添双碗筷?”
孟恓点头,让他帮着去拿,自己找了个凳子先行坐下。
穆鸿风开口道:“有些虫子。”
董川海不以为意,“都是一些小臭虫,抬抬手的事。”
孟恓问:“有无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穆鸿风试着掐指推衍一番,摇头道:“应该不是,世代仇怨罢了。”
陈景把碗筷递给孟恓,刚刚师父的话他也听到了,“师父,什么仇怨?谁家的愁怨?”
穆鸿风眼神和两个老友交流一番,这才说道:“可行。”
陈景眼眸左右横摆两下,疑惑道:“师父?”
董川海笑道:“就当家门口闯荡江湖了。”
孟恓见事情已定,端碗吃起饭来,见崔英和他抢菜,一巴掌拍她脑袋上,就知道吃的憨货,什么事都不理会。
陈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穆鸿风敲敲碗沿,少年少女知道师父要讲话了,放下筷子准备听训。
“这几天就别想出门了,在家好好打坐。尤其是崔丫,再乱跑出去,打断你的腿!”
崔英听到后苦着脸,还没抱怨,看到孟恓又去夹她喜欢吃的菜,立马端起碗筷就去抢。
陈景对此没什么抵触,刚才的事情他想不明白,也就不多想了。
晚上时候,穆鸿风果然守在一边了,这让崔英彻底死心了。
浑身扭捏的打坐,穆鸿风给她两巴掌,假模假样打坐实则打瞌睡,人又给她两巴掌,敢撒泼叫屈,再给两巴掌,彻底将她打蔫,这才安心静坐。
自从记下纳气之法后,崔英这算是头一次正经打坐,穆鸿风对于她的懈怠看在眼中,有刻意放纵的意思在其中,顺着崔英本心半真半假半推半就,本着迷惑陈景的意图,真要被这个心细的少年发现一些端倪,不太好解释,不方便自圆其说。
他们这个年纪,争强好胜人皆有之,可一旦发现自不如人,且毫无希望追赶上去,伴随而来的就是心如死灰。
若是远在天边的陌生人也罢,今生今世都不一定能相识相见。近在眼前的熟人却是截然不同,那份自卑很可能伴随终生。
陈景分出心神吸纳灵气,余下心神操控体内灵气流转周天,过经脉后似一道暖流淌过,惠及周身,连带外在面庞隐约红润。
灵气如潮水,前面大头浪潮带领,后面余水跟随,慢慢按照周天轨迹运行。
师父说过,到了高深修为,真气运转牵一而发全身,可以一去千万里,与现在相比一个天一个地,陈景无法想象那是何等景象。
董川海也曾经说过,每一重境界都有大风光,许多修士穷其一生都是为了追求更高,年幼的少年只知道肯定是变厉害了,至于多厉害,那就猜不出来,毕竟他也只是被师父带着一起傲游虚空,厉害是厉害,可好像也就那样。
少年自身灵气巡游一周天后,心神松散一下,把所有心力用在吸纳灵气上,等上良久后,继续牵引灵气游走周天,这是少年自己想出的法子,师父应该是知道的,既然师父没有多说,这法子应该妥当。
如此循环两个周天,再想要进行第三个循环时,陈景面容抽动两下,便放弃了,看样子强行运转的话,很可能半途而废,也并非什么大麻烦,纯粹只是少年心理作崇,想一鼓作气完整一个循环下来,其实前几天才能完整循环两个周天,如今就想更进一步,还是心急了些。
睁开双眼后舒展一下手脚,浑身有些暖洋洋的,这大概就是灵气流转的效用吧,以后的话,是不是会无视天气冷暖呢?
没能看到师父的身影,应该是已经离开了,看向崔英那边,陈景连连称奇,居然没有睡着还在打坐。
也就师父他们能治崔妞了,反正他是有心无力,不过也得亏有师父在,不然就凭崔妞爱玩的心性,修为多半要荒废了。
没去打扰难得静心打坐的少女,陈景把窗户放下打算睡觉了,凑近窗户时皱了皱眉,有些怪异道:“什么味道?”
再次嗅了嗅鼻子,不确定道:“血腥气?谁家大晚上宰杀家畜?”
落窗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