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后,柳文才已经用红盘端来三杯白酒。走到柳方跟前,说到:“柳方,来给你师父、师娘敬酒。”柳方怯懦的依次接过酒杯,跪下后双手递给师父柳根和师娘,看着师父和师娘喝下酒后,虔诚的磕下三个头。师父虚扶一下柳方,让站到跟前,再递过来一个墨斗作为回礼,这个简陋的拜师仪式就算完成了。
柳根的女儿,在镇中学读初二的柳霞,此刻在父母身旁偷笑,柳方一抬头刚好看到,瞬间羞红了脸。
那天柳方很晚才搀扶着醉酒的阿爸回家。柳方从此以后就跟着师父柳根学习木工手艺。
杨柳方出生的柳南村,坐落在杨市镇西,不像镇南临海的村子,镇西距离海岸较远。为了防御每年台风及其所带来的暴雨排水所需,这里河道沟渠纵横,初生蓬勃的柳和这里世世代代居住的村民一样,在岸边盘根错节,开枝散叶,把幽静的江南山水营造的更加旖旎,穿过柳树枝叶的阳光细腻柔和,和飘摇的柳树一起,守护着这一方水土。也因此,这里的木料大都为柳木。
春去秋来,草长莺飞,漫天的柳絮也飘过了两载,从初到师父柳根家里连一个木料都抬不动的柳方,已经锻炼成能够肚子扛起一根三米长直径三十公分的柳树段,然后把它固定到两根木工条凳上,一手拿着卷尺和另一只手拿着墨斗,像一个老师傅一样,熟练的量尺,做标记,打线...一气呵成。再按照所做的尺寸,将材料开成标准尺寸的柳木方子、柳木板材和板条。就像冥冥之中注定,柳方跟着师父学习两个月后,就单独和这些柳树段打交道,然后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些开料工序,真不辜负阿爸给取的名字。
农村家庭学徒的生活很辛苦,平日里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吃过早饭来到师父家,从上午七点一直到晚饭前,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好在柳方年轻,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双手也从读书写字的小嫩手,变得皮糙肉厚,老茧一层的粗手,上唇也渐渐有了胡须,17岁的柳方还偷偷拿剪刀剪过,只是剪过之后反而变得粗壮扎手,后来不敢了,但和年龄一样无法阻挡其生长。
看着柳方努力,师父也心疼,两个月前花大价钱从乐清市里买回来一台小型电刨床,这样柳方就不用和师父两人拉大锯扯小锯的开木料,除非有特别粗大的柳木,一般的柳树段,柳方一个人抱起来一头放到刨床上,另一头抱在怀里,向前推,伴随着“呲...”这种刺耳的锯齿与木料的摩擦声,如音乐一般响彻师父家的小院。柳方省时又省力的将柳树段分割成自己想要的材料。而师父柳根也腾出手来,去打一些衣柜、条案凳子之类的成品家具,送到镇上去卖,顺便接一些镇里低压电器小厂的木架包装制作的活计。
柳方开出的柳木方子和1cm厚5cm宽的柳木板条,就是为这些低压电器钉做运输包装的。现在柳方也知道了拜师时师父所说的公社张垟所缠的线圈专业名字叫“小型变压器”,这种用在电视机、收音机里或者矿灯等一些充电器里的小型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