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听了这话,又是恼怒,又不好发作,只得忍着气说道:“没有栓锁的事情,却如何忍得?你却莫嫌麻烦,到哪里寻一个来,解了今夜的急,明日再寻个新的来吧”。
巴牛听他如此说,就老大不高兴起来,嘟着嘴,嘟嘟囔囔的道:“先生好没道理,谁家的夜壶不是自家用着?哪里有闲下来的预备着?若依我说,不如就把窗子打开,是小的,就隔着窗子尿了。是大的,不过把屁股撅出去,拉了也罢”。
“胡说”!再好脾气的人,这时候也禁不得不动怒,便指着他喝到:“窗子正对后楼,岂是随便可以开得的?被人瞧见,成何体统!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你的手板”!
巴牛是打惯了的,怎么会怕他责罚?见他如此,心里憋不住的好笑,却不好笑出来,只好忍耐着,且皱起眉头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即是先生不愿,不如我扶着先生去茅房吧”。
先生原是怕夜晚出门,少不得踌躇起来,但可奈至急之事,实在憋不得,只好答应了。穿了衣服,牵着巴牛,就望茅房走来。
那巴牛牵着他,如同牵了个瞎马,一路走,一路胡说些瞎话,一会儿说前面有石头,让他高抬脚,一会儿说前面有坑,让他趟着走,弄得那先生心忙意乱,颤颤的手脚乱抖起来。要是别的孩子,淘气到这个地步也就算了,但巴牛可是淘气惯了的,一般的小把戏,怎么能入他的眼?他要设计害人,必定是要那人万劫不复的。
两个人一步一挪,看看转过后院,开了角门,就望前边正房里走过来,过了游廊,左边一转,恰是大大的会客厅。
巴牛心里暗自欢喜起来:“好了好了,这一回便不死也好是扒层皮”!
他牵着先生,竟走进大厅里来,到了大厅的正中央,最醒目的地方,便撒开手,悄声说道:“好了,就是在这里吧”。
那先生明知不是茅房,用鼻子一闻,气味更是不同,便不禁发作起来,大声喝道:“小畜生!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是要作弄老夫”!
巴牛见他识破,却也不慌不忙,随口撒谎道:“实不瞒你说,这里的确不是茅房”,随即他转过贴心的语气来,说道:“先生你想,我若是带你去茅房,那茅房坑深石窄,倘或一时不慎,踩了空头儿,掉将下去,岂不难办?你又不会游泳,我又扯不动绳子,如何能够解脱?因此上我把先生领到这里,既无颠覆之虞,又好走动,岂不是好”?
到了此时,先生哪里肯信他?情知是着了他的道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好言好语的对他说道:“是了,是了,你的用心,我如何不知,但只是此地不佳,还是换个地方吧”。
巴牛看他是不肯在这里方便的了,也只好领他出来,却又有了另一个主意。原来他成心要戏弄他,不肯就此作罢,便拉着他在前院里转将起来,直转得那先生晕头转向,屎催得走不动了,才又把他领到大厅这边来。这一次却不进屋,只到了门口。
“这是花园里的亭子,先生就在这里了结了吧,再前边,可就出了园子了”。他见先生还是不肯信他,少不得又开了个玩笑:“若不然我们就索性再走些路程,出了后门到大街上解决吧,反正此时那里无人”。
那先生早已是忍不得了,此时不管好歹,解开裤子,就蹲下放闸。这也是他一时疏忽,明知巴牛作弄他,就不该放了他的手,手才放开,他已跑开了。
“巴牛,还在这里等等”,等他回过神来,再叫他时,声音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