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乔祎一就和柳秀鸢仿若知交。
在两人的聊天中,乔祎一大概了解到了柳秀鸢的情况。
柳秀鸢今年二十有四,原是锦州人,从小家境算不得好,但家人还是送她去学了绣艺。她也很有天赋,绣工一年胜过一年,原本以为日后可以靠自己的手艺谋生,养活家里人。谁曾想十四岁时因为父亲的负债,父亲便将她嫁给了当地一个商人。
说是嫁,其实跟卖女儿也没有差别。
那富商年龄已是不惑之年,但膝下却是无儿无女。所以整日盼着柳秀鸢能给他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就连绣活也不让她做了,每日就是那点子事,可过了两年还是仍旧什么动静也没有。
这是医疗水平落后的时代,无法检测DNA什么的,更无法检测不孕不育是男方的问题还是女方的问题。所以这个时代若是长久没有身孕,人们只会觉得是女子的原因。
理所应当的,富商觉得是柳秀鸢无法生养,也歇了心思。开始往家里抬小妾了,看得出来,他十分想要一个孩子。
也是在他冷落她的时间里,她才有机会重拾绣活,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渐渐地也就恢复了原有的水平。没了男人的折磨,整日专研绣艺,绣工倒也精进不少。
这时间里,进门的小妾也怀了身孕。那富商高兴过了头,大有宠妾灭妻的势头。
还好柳秀鸢看得开,主动说了愿意和离,还说了这是为了将来老爷的孩子着想,不至于落了个庶子的身份。那富商和小妾见她有这觉悟,倒也爽快,没再纠缠于她。和离之后,富商还给了她一笔钱,算是补偿。因着做生意不缺钱,富商给的钱还不少,她这才有本钱开店。
和离以后,对将自己卖掉的父亲并无太多好感,只回家看了看母亲。这个时代都讲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在听闻她和富商和离以后,父亲更是不待见她,他无法理解女儿放着富贵人家的正妻不做,自愿和离飘摇一生的做法,可他却没有想过她当时的处境。
也因父亲的态度问题,柳秀鸢毅然决然决定离开家乡,去往陌生的地域,靠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
听闻京都博阳富贵人家多,从未离开过锦州的柳秀鸢自然对京都是有向往的。所以她来了京都,并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下盘了个店面,开了一家成衣店,虽生意惨淡,却好歹是在这京都安了家。
乔祎一听她讲述这些的时候一脸淡然,仿佛是在讲与她不相干的人的故事一般。
乔祎一打心底十分佩服她,果断又十分具有行动力,做决定时冷静果断,行动时干脆利落,也不拖泥带水。有这行动力的人,做什么都会有出头的一天。
想做一件事不难,有这个想法也不难,难的是坚持一直做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既然对方都交心似的跟她说了,乔祎一自是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的。她也将自己这身体的事迹告知,不敢隐瞒些许。
两人经过一下午的谈论,更加视对方为知己。
乔祎一是敬佩她身处这样的时代,还能淡定面对别人的眼光,选择以己为重,做决定到付诸行动,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柳秀鸢更多的则是与乔一一在婚姻上产生的共鸣,两人都是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被至亲抛弃,以一场交易的形式被下嫁给了商人。她甚至更加心疼乔一一一些,世家出生的闺秀,又有如此容貌,最后却只嫁得一个鳏夫,还当了后娘。如花的年纪,被这样折下,实在是可惜。
“这后娘难当,你……”她原是想安慰一下乔祎一,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