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坐办公室,现在和其他职工一样到外面干活,这样的变化换成是别人一定会不适应,甚至会很失落,但杨梦文却乐坏了,这几个月来他都待烦了,刚开始时因为场区绿化有事干还好些,可随着新栽的那些树出芽放了叶,他就没什么事干了,整天坐在办公室里不仅与其他职工疏远了,而且女职工宿舍也在二楼,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很容易出闲话,还有就是,他不得不面对那两个姑娘,谁也招惹不起。他高兴的还有,尽管剥夺了自己的办公室,好在还留着自己住宿的单间,这就比什么都强。因此,听“松树籽”一说,他竟高兴地收拾起来,这让“松树籽”很是奇怪,站那儿看了半天,然后摇着头出去了。
可把自己的东西搬回寝室后他就分析起来,徐场长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呢?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答应和曲晓红的事?还是谁在他面前说了什么?管他呢,别人的嘴咱管不了,管好自己就行了。这多好啊,和其他职工一起干活,不仅可以打成一片,还能离开那惹不起的两个姑娘,何乐而不为?话说回来,自己现在的身份不也是工人吗?干部身份一直都没有落实,当初工作也是从家乡的农场以工人身份调动过来的,现在好了,恢复了身份,那就从头做好也没什么不好。
后勤干零活的这个队一共有十几个人,队长是位刚调来的职工,听说原来在其他养殖场也是队长。而队里这十几个人中,除了队长、杨梦文和另外一个新来的小子外,竟都是女同志,还大多是年轻姑娘。第一次出工开会那天杨梦文仔细观察过,队里除另外那个小子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一副清高的表情,还抽着好烟。女职工中大部分都不太突出,只是有一个女孩儿长得漂亮,甚至比徐秀春和曲晓红还要好看。开会时,戴着副墨镜的李队长手里夹着那小子递过来的烟一一作了介绍,杨梦文这才知道,那个漂亮女孩儿叫苗金凤,而那个小子叫徐庆春。听完名字他愣了一下,徐庆春?那和徐秀春是什么关系?
他们这个队今天要干的活是清理办公楼后面的建筑垃圾,人手一把铁锹,还发了白手套。这种活杨梦文在家时也没少干,因此并不觉得有多累,但干了没到半小时,队里已经有人吃不消了,直嚷嚷着要休息。李队长点着一根烟,拄着铁锹说:“这才恁么点儿活呀?还不够我一个人干的呢?”转而又说,“那就休息十分钟!”说着,他转身朝楼前走去,自言自语地说是去喝水。
见他放话了,大家都或坐或站地挤到了墙根儿荫凉处。徐庆春把锹一扔,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掏出烟来点上一根,又举着烟盒说:“老杨!来一根!”
杨梦文摆了摆手,说不会抽。可他却说:“男的哪有不抽烟的道理?来一根来一根!”然后不由分说地硬塞过来一根烟。
杨梦文只好接了过来。以前上中专时抽过一次,还是在毕业吃散伙饭那天。徐庆春帮他把烟点着后,他吸了一口,觉得还不太辣,就是有些呛。徐庆春一边抽着烟,眼睛却瞄着苗金凤,然后伸了伸腿,从裤袋里掏出钱来举着说:“小凤,你去小卖店买点雪糕,我请客!”
一听说有人请客,大家都催促苗金凤快去,她不情愿地接过钱,说:“是都花了还是给你剩回来点儿?”
“都花了都花了!”徐庆春一挥手,很有风度的样子。
当大家吃完了雪糕,李队长也回来了,就继续干活。再次休息时,又有人提出要吃雪糕,并张罗着谁请客。队里就三个男的,徐庆春刚请了客,又不能让李队长请客,那就只能轮到杨梦文了,可是他自己知道,刚刚参加了刘发和马丫的婚礼,随了五十块钱的礼,上个月工资才开了六十多块钱,还得交餐费,他现在口袋比脸都干净,可是,做人又不能太小气,尤其是男人,小气了怎么行?他就说这次由他请客。一旁,苗金凤却把锹一放,说是要陪他一起去小卖店。他坚持说不用。但苗金凤却说她还要买其他东西,顺路。他只好同意了。
场里的小卖店就在场子大门旁,开小卖店的是一个职工的家属,因无法进场当工人,场里照顾他们,就让在大门口的门卫室里开了这个小卖店。杨梦文因为平时工作不多,经常到这里来和那位男职工聊天,和他们两口子处得很好,有时周日他们去进货他还帮着看过店。
杨梦文和苗金凤一前一后进了小卖店,女主人热情地招呼着,却把目光集中到了苗金凤身上。趁着苗金凤挑东西的时候,杨梦文小声和女店主说:“嫂子,给我来十四个雪糕,但我没带钱,先记着行不行?”
“记啥?拿去吃吧!”说着,她就开始从冰柜里拿雪糕。
杨梦文不想和她争论过多,怕被苗金凤发现。可等他提着装好的雪糕袋准备走时,苗金凤却掏出钱来说:“结帐吧,连我买的东西一共多少钱?”
“不用不用!要不然我把你买的东西也一起付了吧?先记着就行,回头我来给!”杨梦文连连摆手。
苗金凤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我买的这东西可不用你付钱!”说完,就掏钱把雪糕钱一起付了。
女店主还直说不用付雪糕钱,但她把钱扔在柜台上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