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他缓缓地开口说:
“那就先从我的序列是如何觉醒的开始好了。
“我的家族有一栋庄园,坐落于伦敦附近的奇尔特恩斯山脉上,因为继承父亲的先天性疾病,打从记事起,我的双腿便动不了了。
“我从小就喜欢坐在轮椅上眺望远山,看日出月落、草长莺飞,那时,我的妹妹就会在我旁边荡着秋千,秋千是我母亲亲手做的,她将绳子绑在了树上,前面不远处就是一片断崖,不过有围栏围着。
“那时有一天,我忽然萌生了轻生的念头,于是用十块硬币雇了一个途经这片山脉的流浪汉。
“我先用小刀把秋千的绳子割浅了一半,再让他抱起我,把我从轮椅挪到了秋千上,最后,我让他使劲地摇荡秋千,让我也体验一次坐秋千是什么感受。
“我不断地和那个流浪汉大喊着:用力一点,再用力一些,拿出你的全力。
“那个流浪汉为了那十枚硬币,像疯了一样使劲推着秋千,秋千也荡得越来越高,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跳起来过,那是我这辈子跳得最高的一次,我感觉天空好像近在咫尺,指尖好似能够触碰到云层。
“而在我荡得最高、笑得最开心的那一瞬间,绑着秋千的绳子终于断了。
“我坐着秋千向前飞出去,跨过了围栏,落向了断崖下方,狂风在我的耳边嘶吼,大地在我的瞳孔不断放大,最后在逼近地面的那一刻,我的背部忽然绽放出了强烈的光彩,一对巨大的翅膀从我的背后生长了出来。”
“我像鸟儿那样,飞起来了。
“我拼命地挥振双翼,从山崖的最底端腾空而起,穿越云层、直达夕阳,我在天空中大吼大叫,我的衣摆像鸟儿的尾羽那样在风中急振,我沐浴在黄昏的余晖里,仿佛自己在那一刻就是上帝。
“那个流浪汉把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十枚硬币洒向了谷底,他像看着天神那样,呆呆地看着我,然后一把瘫坐在了空荡荡的轮椅上,紧握着十字架向我祈祷。”
“当时让我活下来的,就是我的职业序列——鸟人。”
安伦斯讲完,面带微笑地看向夏明威。
“夏明威先生,这就是我觉醒序列的过程,每个人体质不同,觉醒序列的时间也不同,从小就觉醒序列的情况也大有人在。”
“你说得……”夏明威抿了一口水,“我差点就信了。”
“嗯,是从哪里开始露馅的?”安伦斯好奇地问。
“奇尔特恩斯山脉是自然景点,英国官方不太可能让人在上面建一座庄园。”夏明威说,“你的母亲既然知道庄园坐落在悬崖边上,还在那里造一座秋千,这听起来就很扯淡。最后,伦敦的哪个流浪汉会跑到奇尔特恩斯山脉去?而且还是山崖上面,他就不怕自己被饿死么?你说是个旅行者我都觉得更靠谱些。”
“真遗憾,我还以为我的故事讲得够精彩,会让你忽视这些细节。”安伦斯轻叹着扶起下巴。
“所以,你的职业序列应该不叫‘鸟人’,对么?”夏明威心说,光是你编的这个破序列名槽点都已经够多了。
“是的,根本没有那条序列存在。”安伦斯一边说着,一边掀起了米色衬衫的袖子,露出了手腕的纹章。
那是一个图案很像“马戏团小丑”的圆形纹章,小丑的双手各握着一柄双刃剑,脸上带着瘆人的笑容。
夏明威挑了挑眉。
安伦斯拉回袖子,遮盖住手腕的纹章,微笑着说:“这是我真正的职业序列——欺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