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让让,我可是妖修,别挡了路,我原型都伸展不开了。”
“……就会口舌之争,咱们除了救救普通生灵还能干嘛?”
有能力亲自去阻止神君“证道”的,皆是早已渡过合道之劫的真仙,大部分修士连去新剑塔镇守的资格都没有,便带上最得意的法器最充足的灵丹妙药,三三两两结伴成队,巡视凡间。
天地异象初现时,这群修士都惊白了脸皮,腿软的差点儿站不稳。
然而,天下修土早已知晓一切,心里做足了准备,很快便缓过神来救助附近的生灵,放下前嫌合伙诛杀因灾祸而生的邪崇,并不像钟应前世一般因突生变故而惊慌恐惧,甚至癫狂绝望。
尽管在凡人眼中“无所不能”的修士其实所做的非常少,但是有这样一群“仙人”相助,呜咽啼哭中也多出一两分的希望来。
九州魔界所遇灾祸远比人间界可怕的多,不是九雷轰顶,就是地通幽冥,或者突然哪里冒个窟窿,喷出无数毒雾什么的……
修真界各地郡王世家门派……魔界各个城池族地……甚至是重明国纷纷开启了护城镇派等一系列阵法,在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下,古阵护住了一片片桃源乡。
偶尔有小小年纪便修为远超同辈的少年天才,凭着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气,奇思妙想的破开了长辈的禁制,兴冲冲的爬到屋嵴上,才瞧了一眼,就被空中千里雷霆的威压震的头脑空白,手脚发麻,口鼻溢出献血,骨碌碌的从琉璃瓦滚到了青石板上。
长辈给他擦了擦鼻血,怒骂着:“连雷劫都没见过的小崽子知道天地之威的厉害了吧?真是不知死活!”
一手将少年拖回了闭关室。
玉馨书院,传承岛。
道祖石像下的玉石台阶上站着一排排七院曾经的夫子,他们多数年迈,数百上千年前便隐居于书院种种秘境福地中,当代书院弟子若是在此,估计认不出几位,最多闪过一两个“这好像是天天守在学海无涯阁的老头”“这不是在穷恶谷收灵石的死无赖么”的念头。
阿宛踩着银铃销过来时,长须美鬟的老者搭垂着一双眼皮:“宛丫头,留在书院的那些小弟子可安排妥当了?”
闻言,在学生前颇为泼辣的瑶光院主乖乖停步,跟遇着猫的老鼠似的:“院主,已经全部送进小世界了,几个闹脾气的我也打晕了,绝对没有漏掉一个。”
“那就好。”长须老者笑呵呵:“瑶光院我都传给你了,还叫院主做什么。”
随后抬了抬眼皮,仰头注视着天空。
凡夫俗子的肉眼凡胎只见得到日月并升、风雨雷电等气象。普通修士的灵识只能察觉到灵气狂躁混乱,心神不安。半步悟道的老道们却透过层层表象,隐约窥视到玄之又玄的天道。
而今日,天空彷佛被撕开了一道道黑色的伤口,伤口处混浊的八方孽火熊熊不止,当他们试图领悟,便会陷入泥潭沼泽般的旋涡中。
天道已然失序,未法将至……
“老夫以后可没法盯着你了,你可别在任性了啊,不过偶尔胡闹那么一两次也没事儿,宛丫头你还那么年轻……”
阿宛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谨遵教诲。
前方殿中跑出来一童子,偷偷抹着眼角:“不好了不好了,老院主的魂灯忽明忽暗,灯盏都磕、磕了一个缺口。”
“剑主的魂灯可还安好?”
“暗了些许,并无泯灭迹象。”
长须老者点头:“正时时候。”
阿宛浑身一颤,几位年轻的院主沉默的退至两旁,朝着前辈们行礼。
一位位恩师朝着传承殿走去,甚至都没同自己亲传的学生后辈道一句别,彷佛只是出去游玩,谁问上一句,还得被嫌弃一眼。
眼角余光只能看到一双双道履,一片片朴素的衣摆。
长须老者踏出几步时,阿宛红了眼眶,老者便停顿在原地,啧了一声:“这些个老家伙,一个个的愣的潇洒,也就老夫我一个尚且没忘些人情世故。”
说着便揉了揉阿宛的头发:“好好保重,希望我们这些老家伙顶点儿用,你们不用走这条路。”
长须老者笑了一声,一步两三台阶,不知何时蹭了泪迹的衣袖很快消失不见。
九州各地出自玉馨书院的修士若有所感,蹙了蹙眉头。而新剑塔中知道老院主计划的夫子学生心中一季,在周边同道疑惑的目光下,朝着玉馨书院的方向深深一拜。
传承殿中,踏入其中一道道气息顷刻间强盛无比,如漫浸长夜中的盛世明灯,明亮刺眼,很快又似耗尽精气一般,只剩下风火残烛。
风一吹,长存的魂灯一盏盏熄灭。
而长夜余尽会聚成穿透沉云的曦光,扶摇而上,洗涤八方。
与此同时,正在厮杀的荒野之川上空,因为神君开始证道而力有不逮、甚至隐约褪色的金色符文重新灌入了力量,如流动的岩浆一般朝着神君身躯涌去,一路将污秽的血肉白骨一一碾碎,竟连八方孽火也焉了吧唧的被扑灭了些许。
八方孽火受到挑衅,张狂的反扑,以龙骨为战场厮杀。
老院主自然不会觉得以自己和剑主两人的实力动用太玄道祖留下的“因”可以彻底摧毁神君,但是,离芳水镜为这一天准备了五千年,自太一宗遗骸上传承下来的玉馨书院同样等待了这一天五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