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把警惕往上推了一层,又道:“你跟着我,是觉得我是‘先知’吗?”
乌鸦没有退出去,它的喙卡在百叶窗的缝隙处,血红色的眼睛还在直直凝视着白水。
它毫不犹豫地发出一声有些含湖的鸟叫,“嘎!”
果然。
那么现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白水不是‘先知’。
‘先知’只是一个游戏角色,他是游戏玩家,而不是游戏角色本身,所以也无法和这只乌鸦无障碍沟通,只能对暗号。
“我不是你认为的‘先知’,”白水和乌鸦对视,在语气不紧不慢的同时,他做好了随时开门秒撤的准备,“只是在游戏中选择了这个角色。”
“你找错人了,我不是‘先知’。”
乌鸦直直地凝视着白水。
它动了动血色的眼睛,“嘎?”
“你不理解我的意思?分不清楚角色和玩家的区别?”白水盯着他,慢慢地说出对方可能想表达的意思,“你明白区别,一开始就知道,但是不理解我为什么如此说?”
乌鸦没动。
白水和它对视了几秒,在那只红眼睛的眼巴巴下,他微妙地停顿了片刻,才继续提,“你知道……想和我成为朋友?”
后面半句话,他说得相当迟疑。
乌鸦毫不犹豫:“嘎。”
白水:“……”
谢谢,但他并不想和一只鸟做朋友,还是一只喙很锋利、看起来多叨几分钟就能叼开人类脑壳的鸟。
乌鸦又急促着叫了几声,“嘎嘎嘎?”
不能直接沟通很不方便,白水思考了片刻,才慢慢询问,“你想知道我的名字?你想我知道你的名字?”
“嘎!嘎!”
在各个区,或者说各个国家的神异传说里,都不约而同般地强调了一点:真名。
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不可言说的存在,便相当于把自己的弱点递给对方,对方可以随时隔空害人,自己可能会遭遇危险。
在乌鸦毫不犹豫地认同后,白水顿了几秒回忆那些不约而同的规则,他道:“白水。”
“我叫白水,你也可以叫我白水四十四、白水四月四日、白水四。”
“叫我什么都可以,我无所谓。”
直接叫‘白水’也可以,反正都不是真名。
‘不可以向神秘存在告知自己的真名’和假名有关系吗?没关系。
乌鸦直直地凝视着他,它动了动喙,在百叶窗的缝隙间发出一道格外温和的鸟叫声,“嘎。”
它模彷着白水说出自己名字时的腔调,叫出一声有些怪异的乌鸦叫。
踩着这道乌鸦叫声的,是从不远处传来的一声怒气冲冲尖叫声,“快!斗!”
那道声音格外怒气冲冲,几乎在听到的一瞬间,白水四月四的脑海里便活灵活现地浮现出一只炸毛横冲直撞的猫头鹰形象。
他又反应了一下:猫头鹰小姐是在叫他,怒气冲冲也是在对他。
……糟糕,危。
他侧身抵在门上,甩去那种突然漫上后颈的凉意,看向乌鸦。
乌鸦的喙退出百叶窗,它映在百叶窗上的阴影扭动起来,应该是扭头看向了楼下。
中森青子的声音近了一些,声音里的怒气减少、惊恐上升,“快斗!”
她咬牙切齿,“你这个混蛋,没死吧!”
有奔跑声由远及近,旋即是跌跌撞撞上楼的声音。
乌鸦的阴影凝固在百叶窗上,它等中森青子急匆匆上楼,才又钻回百叶窗,它眼里的冷意褪去,眨都不眨地凝视白水。
白水:“……”
中森青子得罪过这只乌鸦吗,还是说鸟类相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