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采阳补阴的快乐。
不愧是修真界黑科技, 真的快乐,比麻辣烫配肥宅快乐水冬天吃火锅夏天吃冰淇淋还快乐一百倍!
一声轻响,随着灵气源源不断地输出,元景烁的修为也跌破筑基巅峰, 在筑基后期浮动。
他周身的气压终于不再像火烧压抑爆裂, 慢慢平复下来,脸色也没有那么紧绷冰冷, 像吃饱喝足的年轻雄狮, 凶性大降,旁边心惊胆战的小侍女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才敢悄悄吐出来。
元景烁松开手, 温热用来的气流就消失了,林然睁开眼, 有点眼馋地看着元景烁的手, 叹口气:“天生纯阳体, 天赋异禀啊…我要是有这种体质, 我都敢一天吃破产一个冰淇淋工厂。”
天一:“…”
无言以对——真尼玛个人才!
天一给她放了一首《梦醒时分表达心情, 想了想, 又觉得这个不够震撼,于是又默默换成了《最炫民族风。
6d音效震耳嗡嗡响的林然木着脸:“…你赢了。”
元景烁松开林然之后, 就一直没有说话,阖着眼睛盘坐在那里打坐。
他确实是修炼的奇才,这么短短时间就自己摸索出该如何梳理灵气, 林然看着他周身随着呼吸徐徐起伏的灵气,要不是在他身上切实看见了属于年轻人的少年气, 她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哪个大佬夺舍开小号重生的。
林然摇了摇头, 看着左手之前被挠花的伤痕已经快愈合了, 她抓了抓手, 行动没有问题,就扶着尹小姐到小侍女怀里:“你扶一会儿。”
小侍女赶紧小心抱住尹小姐,仰头看她,小心关切:“女侠姑娘,您要去哪里?”
林然道:“那只蝠妖跑了,我得去追它。”
元景烁没睁眼,淡淡道:“它修为尽毁,兽形都维持不了,不管它也活不成。”
林然摇头:“还是谨慎些好,很多坏蛋都是最后垂死挣扎做出祸事的,得亲手确定斩杀了它才行。”
元景烁看了她一眼。
她很细致。
他知道她说得对,他生性狂傲,总会少几分谨慎,这是他不足的地方。
元景烁:“好,我与你同去。”说着就要站起来。
“不用,它已经垂死,我一个人没问题,你刚突破,在这里好好梳理灵气,千万别落下暗伤。”
林然又看了看昏迷的尹小姐和小侍女:“你护着她俩,尤其是尹小姐,她体内残留的雪莲花寒气很重,就怕有起伏,要是有哪里不对你及时给她调理。”
元景烁无可无不可“嗯”了一声。
“女侠姑娘…”
小侍女有点紧张,林然安抚地拍拍她肩膀,拎着风竹剑转身快步走了。
小侍女看着她离开,转回头来,才发现元景烁也盯着林然的背影。
小侍女见过元少侠与小姐说话。
元少侠脾气不坏、总是爱笑,小姐说少侠笑起来很英朗,虽然孤傲风流、却对女孩子体贴,小姐就喜欢元少侠的风流和温柔。
可她不敢说,她觉得元少侠那笑太漫不经心,明明做着世上男儿所能做的最温柔的事,却甚至总有那么一刻让人感觉,他冰冷得近乎厌怠。
但是他现在看那位女侠姑娘的眼神不一样的:
他不再笑,那眼神里没什么笑意,没有温柔没有轻佻,和他平日一点都不一样,懒散慢怠,甚至是冷漠,让人莫名害怕。
这看似是不好的,因为他一定不喜欢女侠姑娘,没有人会这样看喜欢的人。
只是小侍女却突然闪出一个莫名的念头:元少侠看小姐,那种所有人都觉得是在望着喜欢的姑娘的眼神,是在看一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可以是小姐,可以是京城霸道又痴情的郡主殿下,可以是街边悄悄红了脸的卖包子姑娘…也可以是全天下任何一个女孩子。
可他看着那位女侠姑娘,不是的。
他只是在看她
——在看她一个人。
元景烁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重新闭眼打坐,小侍女低头看着自家小姐,心里渐渐不好受。
她以前一直觉得,小姐和元少侠很般配,元少侠俊美倜傥,小姐这样温柔美好,又对元少侠痴心一片,堪称世上最合适的妻子,早晚会让元少侠动心的。
可她现在突然就觉得,也许小姐从来没有真的懂过元少侠,未来也不会懂。
因为,元少侠他甚至…甚至连一个被了解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小姐。
小侍女心里发酸,想到老爷前几日对小姐提起的与王家公子的婚事、小姐头一次那么大胆去寻元少侠想与他远走高飞,却哭着跑走的样子,更难过,不由自主抱紧小姐,却被触手的温度冻得一个寒颤。
她一惊,惊慌大喊:“元少侠!小姐她——”
元景烁被从打坐中惊醒,他睁开眼,看见面色惊恐的小侍女和她怀里又冒出寒气的尹小姐,眉头拧了拧,站起来大步走过去,隔着袖子在尹小姐手腕脉搏探了探,眉目不变,对小侍女喝:“把她扶住,我把她体内寒气吸出来。”
……
林然追着蝠妖留下的血七拐八拐,拐进一个角落的一个洞穴,才发现蝠妖。
它已经连妖形都维持不了,一团粘稠恶臭的黑雾匍匐在地上,是那些惨死在它手上的无辜亡魂汇成的怨气。
修士拥有远超凡人的力量,凡人在很多修士眼中蝼蚁般弱小,但这并不代表修士就可以对凡人为所欲为;大道自有纲常,若有修士敢肆意屠杀凡人,将承受极为可怕的天谴反噬。
就比如现在,这些凡人的怨恨会爆发出比任何强大修士都更可怕的力量,旁人若是死去,还可以有转世轮回,可蝠妖这种残害凡人被怨气缠身的,死便是彻底魂飞魄散。
林然看见蝠妖伸出扭曲的手像是想够蒲团上一个储物袋,她长剑一挑把那储物袋挑过来,因为蝠妖濒死,戒指上的屏障也失去灵气,林然很轻松地打开戒指,出乎意料的,里面空空荡荡的,竟然只有一本书。
蝠妖眼看就要够到储物袋,结果储物袋就飞到林然手里,它扭过头,目眦欲裂看着被林然拿在手里的秘典。
她拿出来,发现这书质地意外的古朴,书页看似轻薄破败却极其柔韧,林然甚至感觉,即使自己全力一击也击不碎它。
林然翻开,书中间的几页像是被撕掉,其他都是完整的,书写的文字繁复而诡谲,却自成一派体系,她不认识,但隐约觉得有点熟悉。
直到天一提醒:“这是妖文,这书也是大妖的皮骨制成…这本书应该是妖族某种贵重的典籍。”
林然顿时皱眉:“你自妖域而来?”
沧澜修真界分九州,妖域独占一州,里面大妖横行、强者无数。
妖族霸道傲慢,向来只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与人族老死不相往来,而且妖族强调族群,极其护短又睚眦必报,如果这蝠妖是从妖域出来的,可就有点麻烦了。
蝠妖眼珠子转了转,残忍道:“知道怕了吧,我自妖域出来历练,却被你们所害,我的族群已经知道,它们很快就会来为我报仇的,你若想活命,趁早把东西给我,再去把那小子杀了,然后乖乖做我炉——”它话音未落,一道剑光劈面斩来,生生将黑雾劈成两半。
“我忘了听谁说过,这一代妖主是上古妖祖最纯正的血脉,手腕强硬狠辣,最见不得有妖修炼歪门邪道的邪法败坏妖族的体统,凡是见到必斩无赦,若是让它知道你妄图榨取凡人精血魂魄以此邪法结丹,恐怕杀你比我还积极吧。”
林然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径自挥手把那团黑雾抓到手里:“告诉我,你为什么离开修真界隐居在昆云雪山?这本妖族秘典又是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蝠妖感受到她的杀意,瑟缩着,还在垂死挣扎:“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林然没有说话,只是手越掐越紧。
蝠妖切实感受到死亡的降临,恐惧冲昏了它的头脑,它不顾一切地尖啸试图引诱她:“别杀我!我告诉你,只要你发心魔誓不杀我,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你一定想知道的,这是关于妖主的大秘密,关于妖主的——”
“嘭。”
一声轻响,黑雾烟消云散,一切重归死寂。
林然平静放下手:“我可以不杀你,但那八个无辜受辱死去的姑娘不可以。”
她的确好奇那个秘密,但是秘密可听可不听,蝠妖却是一定要杀的。
林然确定蝠妖彻底魂飞魄散了,就低下头,翻开那本书。
妖文她肯定是不认识的,但是这本书上还画着很多图画。
林然看着看着,面色逐渐古怪:“春、春宫图?”
天一:“你看,这就是你思想龌龊了,人家这是妖域秘典。”
林然:“什么秘典也不能画小黄图啊。”
天一:“你看,这又是你思想浅薄了,人家这也不只是ooxx…这不还画了暴力打架杀人饮血吗。”
林然:“…”
还是个五毒俱全?!
林然翻了翻,这本秘典乍一看真的很不正经,她之前还怀疑,这蝠妖血脉普通,也不像是有大气运、又是在这灵气稀薄的昆云雪山修炼,是怎么能修炼到快结丹的,看到这本书才明白,蝠妖那采阴补阳的法子八成就是从这秘典里学来的。
但这不代表这秘典就是邪法,林然轻轻抚过书页,从这些流转的文字中感受到了一股极浩瀚霸道的气势。
那绝不是采补或者邪门歪道所能拥有的气势,这本书可能真的是妖域秘宝重典,而能成为妖域的镇族之宝,必然蕴含大造化,夺天道而登天的至高法则,绝不可能被采补之类的小术玷污。
八成是这蝠妖眼界不够,悟不透,只粗浅学了个表皮,照猫画虎只学成邪术,乍一看修为提升迅速,可实则根子已经烂了,就算侥幸结丹,不多时也会自己走火入魔灰飞烟灭的。
“这种秘典该被妖域珍藏,它一个没结丹的小妖是怎么拿到的?”
林然皱眉摸了摸残破的几页:“而且书里面还破了几页,肯定不可能是蝠妖自己撕的,这么柔韧的书页怎么会轻易破损,还是那么巧地隔几页隔几页的破损……”
天一很捧场,上来就是个摇头三连:“不知道不会没学过。”
林然:“…”
林然满头黑线正想说话,就听远处一道巨响,暴戾的灵气洪波炸开。
林然一惊,发现那声响正是从来时的方向来,赶紧把书收起来想都没想就往回跑:“是元景烁他们出事了?!”
……
小侍女慌忙扶起尹小姐,元景烁手掌抵住尹小姐后背脉络中心,灵气逆转,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掌心传出,尹小姐身上的寒气源源不断涌入他体内。
那寒气冲进他体内,瞬间与蓬勃的阳气融汇在一起,水乳交融酝生出更磅礴的力量,浩浩荡荡冲刷过他经脉。
修为又开始拔高,元景烁强压着不许——他初次引气入体就飙升至筑基巅峰,得益于多年练就的强悍刀势生生劈通的经脉,但他自身的体质和心境都没有达到筑基巅峰,此时再突破看似是好事,却必会留下暗伤和心境上的破绽,他当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大股大股精纯的灵气从阴阳交汇中涌出,又被生生压制,元景烁厉眉越锁越紧,突然伴随着一声气泡开裂的闷响,仿佛某种禁制被撞开,巨大的力量瞬间在元景烁和尹小姐之间爆出。
下一瞬,狂邪的熟悉的粗嘎大笑声在元景烁耳畔轰响:
“啊哈哈哈——少苍!你还是把我放出来了!”
元景烁脸色骤寒,眼神戾到骇然。
元景烁冷厉:“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少苍,我是元景烁。”
“随便你。”
粗嘎声不以为意,狂笑不断:“怎么,终于愿意引气入体了…不错啊,一开始就是筑基后期,你要是早愿意听我的,早踏入仙途,如今说不得已经威震天下,不过现在也不晚!这天下注定是你的!这天下注定是我们的哈哈——”
元景烁听多了它的狂言乱语,面无表情压下所有情绪,正打算把它重新封印,可气流的余波震得尹小姐浑身一震,身体猛地后仰,小侍女没有拉住,尹小姐直直倒进元景烁怀里。
元景烁眉头拧起,满眼烦躁,那粗嘎声却“咦”了一声,惊喜道:“这女子体质清纯,又刚被先天寒气涤洗过经脉,简直是专为你准备的双修炉鼎!快!趁着她体内寒气未散,快与她交合,吸收她体内的寒气,你说不定能借此一举结丹!”
元景烁置若罔闻,把尹小姐翻过身来,一掌猛地拍向她眉心,瞬间她体内的寒气被生生拔出,瞬间整座石洞结出冰霜。
“你这样不行!这样只有两三成的寒气能被你吸收,你这是杀鸡取卵暴殄天物!”
粗嘎声急了,怒喝:“少苍!你若不愿破她红丸,大不了把她带在身边,她就可以源源不断生成寒气为你所用……一个凡人女子,生如晨露渺小短暂,能跟着你一路踏上仙途享登天盛荣,这是何等的机缘?你已待她不薄,她必然欣喜若狂!”
元景烁只回一个字:“滚。”
被这样粗暴地吸取寒气,尹小姐轻吟一声醒来,迷茫中睁开眼,就看见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
天神般英挺的少年,凌厉下压的眉骨下是一双丰峻冷刻的深眸,他的眼睛里有刀光暗影,有火和骄阳,有腥风血雨合着灼舌的烈酒。
她记得他。
那个绝望的黄昏,所有人恐惧地尖叫逃窜,恶虎血盆大口咬来,是那突然一臂伸来环住她腰从高耸城墙上一跃而下,在漫天雪花和泼洒的滚烫鲜红中,刀光染血却对她挑眉笑得风流的少年。
这是她惊鸿一瞥就再也忘不了的少年,是她一个闺阁淑女规矩平淡的前半生里从未想过如此耀眼如此自由的烈阳。
她在那一刻,就爱上了他。
尹小姐忽然流下眼泪,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环住他的腰,哭着说:“元少侠,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嫁给别人,我想留在你身边,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她身上的寒气猛地爆发,汹涌撞进元景烁身体里,与刚烈的阳气纠缠在一起,让元景烁之前的苦心尽数付诸流水。
元景烁咬紧牙关,所有一直压抑的东西都被这一声声催促和哭声唤醒,前所未有的暴虐与怒意澎湃。
粗嘎声大喜过望:“你看!连她自己都愿意!少、不,元景烁!元景烁你快答应她!只要吸收了她体内的寒气,你一定能——”
“滚——”
元景烁猛地暴喝,神情狰狞暴虐:“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支配我?!”
没有人可以操控他的人生,没有人可以替他做选择,他的女人,他的命,他的未来,只能由他自己定!!
“任你什么妖魔神怪任你道法滔天也别想支配我,要么滚,要么就一起死!”
元景烁挥开尹小姐,灌足全力猛地一掌拍向自己心口,咆哮:“给我封——”
“少苍你竟敢——你疯了?!!”
“元少侠!
“啊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