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相当于皇帝亲自出题再考一次,甚至比贡院会试还要庄重,早早的所有上榜的人都会沐浴,穿新裁制的儒服,戴新纶巾,焚香拜先圣,等待宫中礼官前来教他们简单的见驾事宜,完成这些后,才能入宫。
朱厚照大度的准备了御宴,美其名曰,要好好慰劳慰劳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
其实,是他知道有人要搞事情,这次他也不准备再手软了,先收买一波人心再说,御宴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恩科嘛,自然御宴也是恩典,礼官告知他们后,领着他们进宫了。
这在有明一朝还是头一遭,闻知此事的落榜举子,不知道有多么羡慕这些人,走了狗屎运啊,御宴啊,天子还会亲临,席间,要是能得天子圣心,平步青云,那还是事吗?
而,朝臣们,对于陛下如此亲近的举动,十分赞赏认同,这证明陛下重视他们,弘治先皇中兴大明,用的还不是他们,当今天子也日此重视他们,叫他们如何不开心,都言陛下圣明,没有一个朝臣站出来说个不字的。
要是有人站出来说事,那么名声绝对臭大街,那得罪的可是天下读书人,口诛笔伐之下,说不定让你无疾而终,可怕啊。
大明重视读书人,这一点已经根深蒂固,想要改过来,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成功的,也没有人想要改,连朱厚照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做,只得让别人去做,比如杨慎,比如王守仁,再比如即将入宫的严嵩。
这几个家伙,再后世诺大的名头,不好好利用利用,真是可惜啊不是吗?
“诸生进殿,跪谢隆恩。”太监高声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诸生拜倒,没有人敢抬头,看上座的天子,虽然很想,可是不敢,偷眼看也不行,要是被御史言官或者太监看到,可是大罪,窥视天颜,罪名可不轻。
刘子章,严嵩二人站在最前方,后面是乙榜考生,因为他们是三甲之列,所以在前。
不过就算他们抬头,也看不见天子的模样,因为今日,御座前安排了一座玉屏挡住了视线,只有声音传出来。
“平身。”朱厚照淡淡的道。
刘子章和严嵩等带头,山呼道;“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
“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
今日不是大朝会,除了六部九卿,还有三位阁老,其他人可没有资格参与。
“今科三甲是谁?”朱厚照问道。
徐琼起身奏道;“启奏陛下,今科三甲,榜首朱寿未到,其余二甲,榜眼刘子章,探花严嵩,乙榜仕子俱无缺席。”
榜首不就坐在殿中,朱厚照得意的想着,淡淡的道;“哦,可查处原因,状元公为何缺席?”
徐琼期期艾艾不知道怎么回答,报喜的差役前往那朱寿记录的住址,却没有寻到此人,之后,又查了朱寿的户籍,往年常有这种仕子上了金榜,之后却寻不到人的,一打听,却是跑回了家中自己先去报喜了,各种奇葩事件。
本来以为这次又是一样,跑掉的还是一位状元公,可是一查之后,才发现,朱寿记录的竟然是京城周边的考生户籍,前去探寻的差役回来禀告,却是根本没有这个人,这下徐琼就坐蜡了,状元公竟然查无此人,还有比这更奇葩的事吗?
临时想要收回金榜又不可能,要是放榜之前发现,还有可能亡羊补牢,依次递补,说不得,刘子章就是今科状元,而深得考官们一致好评的未来大奸人严嵩,就要名列三甲第二成为榜眼了。
听皇上说起,徐琼就心惊胆颤,这个乌龙太大了,要是消息泄露出去,不仅朝廷没面子,陛下又要被人攻讦了,现在皇上问起,又不能不答;“回陛下,此事,此事,是老臣失误,目前状元朱寿下落不明,依制,七日之后,若是还没有消息,就要取消三甲之名,依次递补,了;老臣有罪,请陛下圣裁。”徐琼拜倒请罪。
哗,昨日就没有看见那人,今日殿试,本以为会见到,没想主考官,竟然回答状元公下落不明,这是真的吗?
朱厚照无声笑了,没有发言,在玉屏后,也没有人看得见他的神色,下面的人都忐忑不安。
“既然如此,那就照此办理吧,并昭告天下仕林尽知,以此为诫,徐卿家,为朝廷选拔人才,遇事不退缩,可当群臣之楷模,爱卿请起。”朱厚照满意他按照自己的旨意办事,何况,这个错误还是自己搞出的幺蛾子,怪徐琼吗?
徐琼本就被皇上才情折服,现在又被皇上如此礼遇,出了这么大的错漏,竟然还不怪罪他,让他深感惭愧和心折,皇上真是仁德之君啊,虽然最近他不在朝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他还是知道的,对于王琼,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可是,这样的陛下, 能是一个玩物丧志,荒唐之君吗?
“老臣惭愧,谢陛下不罪之恩,老臣必当鞠躬尽瘁,已报陛下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徐琼眼眶红润了,望着玉屏后的朱厚照,仿佛看到了先帝一般,让他深深的折服。
下面的仕子,也是被天子感动了,这样的天子,才值得他们效忠报效啊,真乃圣明君主啊,往日听闻的天子传言,看来果然不假,大明有此圣君,何愁不能再现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