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差点了,差点了。怎么就追不上?我怎么就追不上!”坠落的狂风席卷耳蜗,夜的漆黑笼罩他的全身,浩瀚夜空中的一轮弯月正不断地远离,那道他在梦中频频追寻的绝美身影,总是那么残酷地理她而去,即使他坠落,即使他被黑暗吞噬,即使他无一人可助。
这样的坠落,他总是在漫长的黑暗里惊惧地张望,他能知道这不过是个梦,他很想一巴掌扇醒自己,可自己确是动弹不得。
于是,他很想坠入大海,大海汹涌的水可以淹醒自己;坠入到陆地也行吧,摔个粉碎地醒来也是行的;坠入到满是比基尼美女的泳池就最好了,那肯定是……别醒来最好了。
追逐不到,就只能坠落吗?
就不能让人缓一下,让别人喘一口气,再去追吗?
“谁来救救我啊,开个飞机撞我也行啊;发射个啥啥导弹轰过来也行啊;我……怕黑啊……快点让我醒过来吧;或者,找个跟我一样的人,不管是男的女的,好的坏的,只要能跟我聊天,在坠落深渊的过程中不无聊透顶,不孤独害怕就行了。”男孩在呐喊,在无人的地方呐喊,在他不知道黑暗是有多漫长的坠落中呐喊。
老子这男子汉大丈夫的,都哭了,就没人救救?
男孩无助而绝望地看向月光黯淡的钩月。
他紧闭双目,泪水直涌。
“别害怕,有我在!”一道女孩的声音在耳畔骤生,清冷却又温暖,熟悉却又陌生。
疲惫地睁开眼睛,容颜极是模糊,那是大榕树繁密“气根”下的韩雅冰女鬼,精致的容颜镶嵌着夜明珠般的眸子。
她……又在望着自己。
不,她不仅望着自己,还在摸着自己的额头,还给自己把把脉。
“你发烧感冒了。”
“嗯。”展逸迷迷糊糊地点头。
然后,展逸就觉得,自己怎么横悬在空中了。
“哇……”他耳边都是哗然声。
朦朦胧胧里,他感受到了刺眼的阳光,他紧抓眼前突隆的事物挡住,并且把脑袋埋了进去。那就像个枕头,馨香温软且富有弹性,比他家的枕头都要舒服百倍,还有那不知名的安全感,令他神经放松。如果他是刘禅,他希望他老爹白帝城托孤的时候,就应该托到这样馨香温软又可靠的怀里,而不是托到胡须刺得娃娃哇哇大哭的诸葛亮手中。
展逸自长大以来,就没再感受到母亲一样安全温软的怀抱了。所以,他渐渐地睡了,没有做梦追露娜了,他睡得很香很沉,也不知道天何时昏,地何时暗。
夕阳越沉,西边的霞光便燃烧得越炽烈,操场上红彤彤的一片。远处的山头在昏暗霞光下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如墨般渐渐隐没在即将拉下的黑幕中。
一抹霞光穿过稀疏的枝叶,照进一间昏暗的校医室里。
展逸睡了一下午,这时候已不再那么迷糊。
他惺忪睡眼,看到墙壁灯管闪烁几下,他的眼睛便满是白炽灯光。
他闻不到校医室浓烈的酒精气味,倒是闻到一阵清香飘入鼻翼。
展逸想起身,想知道这清香的来源。
可是头沉得很,像是绑了十几块巨石缀在脑后。
头,也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