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外人,绝不可能在他面前冒充他的弟弟。
如果弟弟是真的,那么说……父亲应当也是真的。
他二话不说,当即撩开铠甲,迈开双腿一溜烟向山顶跑了过去。
后面军兵全都跟着保护。
说话间,他们就冲到了山顶。
曹操仔细一看,前方在石头上坐着的老者,虽然头发胡须散乱,头顶上还顶着杂草,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可那的确是他的父亲无疑。
而旁边站立的,正是他唯一的亲弟弟,曹德。
曹操悲喜交加,老远就跪在地下,膝行到曹嵩跟前,“父亲,原来您没死啊!”
曹嵩闻言气的须发喷张,抬脚踹了儿子一脚,怒道:“你就那么盼着老夫死是不是?”
程昱等军兵看到这一幕,顿感尴尬无比。
曹使君已经贵为兖州牧,麾下兵马无数,怎的老父亲教训起来,还是抬脚就踢?
这是曹家家事,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程昱招了招手,跟所有军兵都背过身去,以避免看到尴尬。
曹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话了,只不过看到父亲和弟弟没死,他是打心眼里高兴,虽然被踹了一脚,但是依然陪着笑道:“儿刚才看到山下尸横遍野,且都已经烧成焦炭,所以感到担心。
如今看到父亲和弟弟安然无恙,就口不择言了。
阿德,从小父亲就最疼你,你替为兄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曹德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位长兄,四十多岁,虽然个子不高,长得也不英武,但是自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说不出来的霸气,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只不过想想画面有些滑稽,看轻天下英雄的曹使君,正跪在老爹面前赔不是。
曹德笑道:“父亲,您看兄长风尘仆仆,连头发胡须里都是灰尘,想必是经过一夜疾驰前来相迎,足见兄长对父之孝。
如今当着这么多外人,还是让兄长赶紧起来吧。”
曹操听着弟弟的话非常入耳,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道:“对对对,阿德说得对,儿昨日在鄄城便感到心惊肉跳,唯恐会出事,所以连夜率领军马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幸亏父亲和弟弟得以幸免于难,否则儿子便百死莫赎了。”
曹嵩本就没生儿子的气,只不过连番受到生死惊吓,有火没处发,他摆了摆手道:“起来吧。”
曹德连忙上前,把兄长搀扶起来。
“父亲,昨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曹操站在父亲跟前,咬着牙沉声道:“把我父和我弟害的如此之惨,咱们有冤的抱冤,有仇的需报仇。”
曹操说这话时,眼睛露出寒光,让人突然意识到,方才那个跪在地下向父亲赔不是的样子,只是其有限的仁慈一面。
他性情里面,更多的是那个动不动就纵兵屠城,屠杀徐州数十万百姓,尸体阻塞泗水为之不流的杀人魔王。
“哎!”曹嵩长叹一口气道:“也怪老夫大意,竟然相信陶谦还是当初洛阳那个忠厚君子,让他派兵护送。
没想到那徐州军领兵都尉张闿见财起意,欲图财害命,幸亏老夫与阿德提前躲了起来,方才逃过一劫。”
曹操听了顿觉后怕,赞叹道:“也是父亲运筹帷幄,谨小慎微,能提前洞悉贼人狼子野心,所以才能带领阿德从屠刀之下逃脱。”
“哪是老夫所洞悉?”曹嵩白了儿子一眼道:“昨夜乃是季德率先向老夫示警,老夫又另行派人前去试探,所以才探知异常。
若非阿德提醒,老夫恐怕也早已葬身于徐州兵屠刀之下。
所以,是阿德救了老夫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