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图穷匕见掀桌子
对于陆柏的这番话,卓凌风脸上阴晴不定,心想:“正戏要开了,还要再上一把保险。这会他们有多委屈,待会真相爆出来,自己就有多可恨!”。
卓凌风目光一寒,冷声道:“人刘正风现在已非江湖中人,有天大的事也可以了了。现在只是我与你嵩山派的事,是你们自己怂,不愿接招,又在这里说个什么?”
陆柏凝声道:“刘正风洗手礼虽成,可他的门人弟子却仍是江湖中人,有些事不一定要自己亲自办。
况且以阁下声名之高、武功之强,更是当今武林举足轻重的人物,我等自当得依足江湖规矩先礼后兵。”
卓凌风早知嵩山派故意放低姿态,这是要放猛料的前兆,可陆柏这句话一出口,他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嵩山派本想拿刘正风这个衡山派高手,在天下英雄面前立威,可既然事有奇变,对方已非江湖中人。
那用自己这个风头正盛的江湖新秀来立威,也能达到震慑天下的目的。
况且现在的“终南一风”可比“衡山刘三爷”更有威慑力。
刘正风终归是这场事件的重要当事人,听了陆柏这话,想着自己退出江湖了,可卓凌风却没有。
他为自己得罪了嵩山派,风险不可谓不大,对自己来说恩情更是大的,非得以命相报不可!
念及此处,一脸感激的看了卓凌风一眼,就见他一双明锐有神的眼睛,满是正气。
当即上前一步,正色道:“陆兄,我虽然退出江湖了,可你这句不得已的苦衷,又是什么事能够关乎到万千豪杰的性命,刘某倒是愿闻其详!”
陆柏还未开口,费彬从他身后左跨一步,让出身子,怒声道:“我师兄再和卓凌风说话,你这个朝廷参将就先闭嘴吧!”
说着又对卓凌风道:“卓凌风,我师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为了武林万千豪杰的性命,你愿不愿意高抬贵手,你也给个痛快话!”
卓凌风心头怒起,冷眼打量费彬,森然道:“费彬,你信不信,今天一定要死人,定然少不了你一个!”
费彬不怒反笑道:“这么说,无论如何,阁下都是护定刘正风一门了?”
卓凌风知道费彬这样问,实则就是再给群雄作戏。
待会猛料一出,嵩山派可有的话说了,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嵩山派为了武林正道,大度不计较一切,都甘愿伏低做小,让他卓凌风踩着我们上。
可他仍然执意坚持护着刘正风,必然知晓刘正风与魔教的阴谋,很大可能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实施计划的。
此刻,饶是卓凌风想到了他们下步会怎么做,却也没了退路。
因为在他坐上首座的那一刻,就没了!
就死死绑在刘正风与曲洋的破车上了,只不过卓凌风有心去踩嵩山派,让“集运珠”获取很多的气运值,所以这都在意料之中。
但在这之前,他是真的有些小看嵩山派的人了。
自忖靠着武功,对付三大太保,应该很是轻松。未曾想他们的脑子,比武功厉害多了。
这时候利用身份优势,采取语言攻势,一环扣一环的,将自己牢牢拽死在了这里。
但卓凌风一身傲骨,有股子犟劲,明知局势不利,也要迎难而上。
心想:“这世上之事,若是太过易办,也显不出自己本事!”
当即哈哈一笑:“你又何必故作姿态,说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铺垫,不就想听这一句吗?
那好,老子就大大方方告诉你们,无论如何,刘正风一家,我卓凌风护定了,又待怎样?”
这番话群雄倒很是理解,嵩山派在逼卓凌风他们都看得出来。
卓凌风这会若是怂了,众人反而会小看他。
陆柏目光一凛,一丝寒意倏然泛上他那干枯、瘦削的面孔,冷冷注视了卓凌风半晌,突道:“卓少侠,你对魔教看法如何?”
此言一出,群雄俱是耸然变色。
魔教和白道中的英侠势不两立,双方结仇已逾百年,缠斗不休,互有胜败。
这厅上千余人中,少说也有半数曾身受魔教之害,有的父兄遭戮,有的师长受戕,一提到魔教,谁都切齿痛恨。
五岳剑派所以结盟,最大的原因便是为了对付魔教。
不提魔教人多势众,武功高强,名门正派虽各有绝艺,却往往不敌。
而且魔教的可怕,还不在武功,而是种种诡计令人防不胜防。
这是武林正道的共识,陆柏为何要问这句,谁都知晓应该怎么说的话呢?
有的人突然想到费彬适才说卓凌风是魔头做派,更是凛然色变,手中紧紧抓住了兵刃,目光也尽都落在了他的脸上。
要看他说些什么!
毕竟这个答案可是关乎敌友。
而且正如陆柏所说,卓凌风武功越高,他的答案也就越重要,这几乎都能关乎武林格局了!
刘正风心下更是不由一颤,他怎能不明白陆柏众目睽睽之下,不会说无用的废话,隐然感到了一种大不妙。
卓凌风知道这话还是一个坑。
若说魔教不好,待会刘正风的事爆出来,自己是护还是不护?
不管怎样,脸就会被抽的啪啪响!
若说魔教好,都不用嵩山派再做什么,说什么,自己顷刻之间就成了武林公敌。
卓凌风眉间如罩寒霜,冷笑道:“你怎不问问我对嵩山派看法如何?”
陆柏眼神一眯,细声细气道:“我嵩山派是什么样,魔教是什么样,天下豪杰有目共睹,本不用你说。
可‘终南一风’初入江湖,就搅弄的天下不安。
咱们武林之中,最讲究尊师重道。
人家青城派余观主为报恩师之仇,找上福威镖局有何不可?
更何况林震南的儿子,还杀了余观主的亲生儿子,如此深仇大恨,为人弟子、为人父亲安能不报?
你却依仗武功高强,逼的人家在一众弟子前毁剑明志,让他无脸面对天下英雄,连刘正风的洗手大会都不参加,就此返回青城山!
不过你这人狂傲自负,还认为自己做的对。
今日又如此对待我嵩山派,再加上青城派,你这幅行事作风实则就是强粱做派。
只不过你年少成名,乃是武林中不可多见的人才,行事上纵有欠妥之处,我等也当遵循左盟主往日教诲。
他老人家常说,我辈都是侠义道中的好汉,岂可不与人为善,我等嵩山弟子常自戒免!
所以我才本着惩前毖后的想法,才让你在天下英雄面前表明心迹,也是给正道武林吃上一颗定心丸。
怎料你却顾左右而言他,莫非是对我正道中人遇上魔教妖人,拔剑便杀的原则,有着什么不同看法吗?”
群雄对卓凌风帮助福威镖局,打退青城派之事,有些人自不认同陆柏的观点。
但当陆柏说到关于如何应对魔教的观点,却是默默点头。均想:正邪不两立,魔教的旁门左道之士,和侠义道人物一见面就拚你死我活,卓凌风对于这个问题,都不正面回答,莫非真对魔教存有什么想法?
再联想到卓凌风的性子与武功,这确与各人身家性命有关,一时间目光闪烁,恶意丛生!
有些年轻之人,更是想着,原来他是魔道中人哪,那比我强,也是情理之中了。
不过今日之后,他也就是个昙花一现的笑料罢了,又算个什么?
众人心思百出,可卓凌风却是呵呵一笑,长剑轻轻杵地,双手按住剑柄,目光扫过嵩山众人,淡淡道:“你嵩山派看似五岳盟主,实则行事与魔教别无二致,都是一群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野心家!
更何况尔等十三太保胆气有余,却心机浅露。武功虽高,却气量狭隘,难成大器,有你们这帮猪队友,所谋之事必会夭折!”
他说到这里,目光定在陆柏脸上,两人四目交接,空中似有火光迸出。
卓凌风微一冷笑,接着道:“唯有左冷禅胆识俱佳,计谋深沉,今日这场看似针对刘正风,实则震慑群雄,为下步五岳并派做准备的行动,只怕费了不少心思吧?”
他也想明白了,若实在无法扭转局势,最多也就是被他们打入魔道,那又能如何?
心只要正,又所惧何来?
那就将嵩山派图谋直接大白于天下,现在有些人再是不信,可随着他们行动开始,那就瞒不过所有人了。
这就叫一拍两散,谁都别想好!
要知道嵩山派想五岳并派,并非人人都知,而是刘正风事件后,华山又经历了夺位之事,再有福建半路劫杀恒山派之事,这事才逐步明朗化!
哪是前世好多人说的,嵩山派心思五岳剑派尽人皆知。
别的不说,整个华山派除了岳不群自己通“二五仔”心有思虑,宁中则起初都不知道嵩山派的想法,可见嵩山派行事之隐秘!
但今天,他就将一切先抖落出来,若真是败了,也得让嵩山派不得好过!
丁勉陆柏费彬等人听的自是心惊不已,天门道人、定逸师太,岳不群目光交汇之下,心中也各有想法了。
刘正风这时插口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我金盆洗手喜筵的请柬,早已恭恭敬敬地派人送上嵩山,另有长函禀告左盟主。
左盟主倘若真想阻拦我金盆洗手,何以事先不加劝止?直到今日这才发旗令拦阻,还惹得三大太保联袂到此,你们就是想要除了我刘正风,为其他四派涨个教训,若不从命,唯死一途!
而今更是三番四次想将卓少侠往魔教一方推,尔等真是狼子野心?”
费彬冷哼一声,道:“你做了什么事,哑子吃馄饨,心里有数,我们不该来吗?”
陆柏淡然一笑道:“狼子野心?刘正风,你说的怕是你自己吧?
你仗着卓凌风撑腰,就不分是非黑白,踩我五岳剑派,呵呵,好一个衡山刘三爷!”
刘正风眉头一皱道:“刘正风已经金盆洗手,衡山刘三爷已成过去,休要再提!”
他本来恂恂有礼,便如一个财主乡绅,有些小小的富贵之气,又有些土气,但这时突然显出勃勃英气,与先前大不相同。
陆柏凛然说道:“刘正风,我们先前是看在大家都是五岳同盟的份上,不想让你退出江湖,是在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到了现在,我五岳剑派已算对得起你刘家了。”
卓凌风呵呵一笑道:“陆柏,卓某送尔等一句话,利用卑鄙的方式去行事,它只会证明所想达成的目的,也是卑鄙的!
其他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就不要惺惺作态,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去给无知之人饶舌吧!
至于当着明事理的天下豪杰,有什么道直接划出来吧!”
众人也在咀嚼卓凌风那句关于“卑鄙之说”,突然感觉很有道理。
岳不群更是捏紧了手中折扇,因为他觉得这话好像也戳中了自己。
自己就卑鄙了一把,好像想要达成的目的也是卑鄙的。
陆柏却是袍袖一挥,身形急转,朝着群雄一拱倒地,说道:“天门道长,岳师兄、定逸师姐,众位英雄,今日我嵩山弟子三番四次搅扰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绝非是我嵩山派与刘正风有什么恩怨。”
说着环顾四周,朗声道:“诸位请仔细想想,刘三爷是何等威名,堂堂江湖上的一流人物,却非要金盆洗手,去朝廷做个芝麻大的小官,大伙不觉得蹊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