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望着手中翠绿色的药丸怔了怔。
“回来之后,本官自会给你解药。”
刘佥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安抚道。
“去吧。”
等到那人当着自己的面将毒药服下,刘佥事这才放心的让他离开。
“呼……”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刘佥事这才瘫倒在地长舒了一口气,又从方才的瓷瓶中翻出两颗同样的药丸,拿出其中一颗给自己相伴十余年的第二任妻子递了过去。
“我……”
那妇人接过药丸怔了怔,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可她始终没有狠下心肠吞下,这本就是锦衣卫内部秘密研制的慢性毒物,药效莫约在一个时辰后发作,用以精锐缇骑执行那些见不得光的任务服用,又哪里来的解药?
“老爷,到底怎么了?”
“您不是昨日都还说要在观望几天吗?”
那妇人目光在面色惨白瘫倒在地的丈夫和手中那剧毒的药丸之间徘徊,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原本我也是想着那贼子这几日杀人太多,不说被削去官职,至少陛下也能压着点他的气焰,也让咱们夫妻二人有喘口气的功夫,顺带把后事安排妥当……”
“可,”
“如今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刘佥事回想起朝堂上的场景笑容苦涩道,自己并不知道他单独留下来陛下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可有一点却很清楚,他说过他要来,就肯定会来。
“子期的事现在已经安排好了……”
“老爷,咱们逃吧!”
那妇人显然也是知情者,听完很快便明白了眼下事情的严重性,拽着刘佥事的胳膊哭诉道。
“去哪?”
“回老家吗?”
刘佥事反问道。
“给那贼子引路,”
“顺带让一族人给咱们陪葬?”
刘佥事自嘲一笑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个道理谁人不知晓,可看那贼子的手段,莫说逃出上京城回了老家,怕是去了那燕人,蛮夷的地界他都会派人追杀而来,不死不休,临了,反倒是多搭上几百条人命。
“真要能走我昨日就带你逃了……”
“哪里还等得到今天。”
刘佥事望着那妇人不甘的将药丸往口中塞去后,这才长叹出声道。
自己没有和那些锦衣卫的老人一同请辞,几十年积累下来的银子一时半会处理不完是一回事,这层顾虑也是另外一件要事。
自己可从来没有报过侥幸心理,锦衣卫南镇抚司从那姓丁的接手开始,就已经开始对内清查,即便自己能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
人早早的死了,反倒是好事。
真等到东窗事发那天,那贼子晓得自己还活得好好的,盛怒之下,不惜代价,能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的底细查得干干净净,反倒是自己更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毕竟,
锦衣卫所有同僚都以为自己没有子嗣,自然也就没有权欲之心,加上指挥官佥事这个恰好卡在千户之上,同知之下的有利位置,所以不论大事小事,自己都能参与几分,便是那骆武回京之事也没避讳着自己。
或许是锦衣卫前朝风光的时候,自己造下的杀孽太多了,仇家无数,原配妻子生产之时被那买通的接生婆害死。
可世上却没有几人知晓,自己那亡妻虽死,可腹中胎儿还有一口气,自己狠心剖开肚腹取出,在门外坐了许久,最终还是借着借着回乡丧葬的名头,亲自将这婴孩送回了老家。
回乡之后又偷偷过继到了自己那远房表弟名下,早已经超出了血亲的范围,即便是自己往后惹上了新的仇家,又或者犯下天大的错事,也不至于牵连到他。
锦衣卫本就是一条有进无退的路,
自己又何曾想过善终?
“只愿子期你今后离开上京书院莫要走了为父这条的老路,也不枉,为父背着这出卖上官,私通反贼,这不忠不义的名头,给你博取的这份家业,改过的命数……”
刘佥事惨然一笑后,念头通达没有丝毫的迟疑将手中的药丸一口吞下,随后闭目躺在院中,静静地等着药效的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