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娘从吃惊之中,恍过了神,定定地看着顾平生问道。
喜儿听见母亲的话,也终于合上了小嘴,扑闪着漆黑的眸子望着顾平生。
“嗯,我从地摊淘了一本书,胡乱练了一通,没想到学会了一点点武技……”
顾平生胡乱编了一个理由。
“平生你好厉害呀!”
喜儿一拍双手,雀跃起来。
母女二人虽觉顾平生之言,有些模糊牵强,却也说得过去……
不过,母女竟没发现这个谎很粗糙,他一个瞎子,又怎么看书?
至于在人前显露,顾平生也无所谓。
这诺大一个荒唐县,半步九品,没有一千也有数百,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无人会在意他。
此举,也能令周扒皮那等宵小,日后若再想找他麻烦,也得掂量一下。
“对了,我买了只老母鸡。”
顾平生留下一句,回了自己的住处,将自己买的那只老母鸡,拿来递给喜儿。
“我瞎子做饭不便。你们帮我炖了,晚上一起吃。”
顾平生淡淡笑道,他昨夜听喜儿说十三娘受了风寒,今日便想着,买只老母鸡给她补补,自己也好久没喝过鸡汤了。
“好好,我这就去炖了!”
喜儿没有多想,欢天喜地接过老母鸡,就奔去灶台忙活,十三娘身体有恙,她也就没让母亲帮忙。
“平生,你哪来的钱?”
十三娘柳眉一蹙,顾平生平时卖唱,根本赚不到几个子,她有些忧心钱的来路。
“今日路过一个游侠,说我之箫声,颇有大家气象,吹动了他思乡之情,便爽快赏了我一两碎银。”
顾平生又胡诌了一个理由。
“原来如此。”
十三娘喃喃一声,这话也似真似假,不过她也只有相信他了。
人情街上往来如水,过客不绝,的确各种古怪之人皆有。
一个时辰之后……
“鸡汤炖好咯!”
喜儿笑靥如花,双手端上一个砂锅,置于桌上。
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味道,立时沁香满屋。
这老母鸡炖的是皮滑肉嫩,汤色如玉,黄而不浊,明透见底。
依稀可见一些老姜、陈皮、红枣等辅料或浮在汤上,或沉于锅底,汤中还有片片新挖的鲜嫩冬笋。
“喜儿妹妹和十三姐姐一样,都是上的厅堂,下的厨房。”
顾平生由衷赞了一句,她闻着老母鸡汤,食指大动。
“叫喜儿妹妹又叫我姐姐,像什么话!”
十三娘白了顾平生一眼,虽有万般风情,顾平生却不得欣赏。
喜儿也脸含嗔意,她似是想到什么,从后门小跑出去,不一会儿,只见她摘来一捧雪后的淡红梅瓣。
喜儿将手中一舀梅瓣,轻柔撒落汤中:“收工,快尝尝我的‘冬笋梅花鸡’!”
顾平生啧啧称奇,喜儿虽生在农家,却有几分闺秀雅趣。
十三娘给喜儿和顾平生,一人盛了一只鸡腿,不过顾平生婉言拒绝,硬是将鸡腿给了十三娘,自己撕了一只鸡翅膀。
十三娘又拿来一碟锅巴,这锅巴是自家的柴火锅烤出来的,金黄酥香,一口嘎嘣脆。
这柴火锅巴蘸着鸡汤,或是泡在汤中吃,最是美味。
鸡汤浓香,梅花清香,浓中有淡,俗中有雅。
顾平生浅尝一口,只觉汤汁鲜香,唇齿留味,欲罢而不能,同时一股热乎之气,外达四肢,内通胃脏。
他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呼,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几分。
不一会儿,一锅老母鸡和锅巴,便被三人吃个精光,汤也喝了个底朝天。
汤足肚饱,喜儿开始收拾起了碗筷。
她忽然问顾平生道:“阿暖呢,怎么一整天都没见到它?”
顾平生此刻十分悠闲,正摸着鼓起的小腹,听到此话,脸色顿时一变。
“遭了,吃鸡没叫阿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