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
田府后宅。
一名少女姗姗走来,步履轻盈,罗裙随风摇摆,显得十分娇憨。
正与母亲说话的卞赛向她看去。
她正端着一个黑色描红漆盒,里面的东西看去甚为古怪。
看去像是糕点。
“敏儿,你手中是何物。”卞母疑惑问道。
“是田公子送与姐姐的零嘴。”
少女将食盒放到桌,故意装作劳累,甩甩纤细的双臂,还在‘送与姐姐’这四个字加重了语气。
卞母面带无奈微笑,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长女,问道:“又送,又都是些什么?”
这一次东西,她也还是一个都不认得。
少女叽叽喳喳开了。
“今儿都是甜食。”
“这个奶白的小棍儿,唤作大白兔,奶香醇厚,可甜啦。”
“这个像琉璃的,唤作薄荷冰,口感清凉,甜丝丝的,极为提神醒脑。”
“这个小黑方块,唤作巧克力,好奇怪的名字。”
“不过丝滑香软,还带一点醇美酒香。”
……
原来这个小馋猫,已早早品尝过了。
卞赛以手抚额,哭笑不得道:“你就没得点正事吗?”
“有啊,有啊!”
少女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信纸,展开照着念道。
“令尊病情已经稳定,按时用药即可。饮食,还需注意几点。”
“宜多食五谷杂粮、豆腐千张、各类菜蔬。”
“糖果、蜜饯、甜点,凡是甜物,最好少食慎食。”
“食肉须瘦,脂膏之美,不可再贪。”
“更不得饮酒,点滴都不许再沾。”
……
卞赛连忙夺过来,还未细看,就见卞敏朝她扮鬼脸。
心知信肯定不止这些话。
心中一羞,赶忙将信藏入怀中,慌忙站起身道:“母亲,我该去备课了。”
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一手小楷更是清丽如其人。
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到哪里都难掩光彩。
为报答田君迁救父之恩。
她主动担任起女教习,教导田君迁的幼弟幼妹。
对母亲说完话,她便逃跑似的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卞母摇摇头。
那位田公子。
家室、人品、才貌,都是自家女儿配不的。
这几日,他更是名震京师。
本就门不当户不对。
怎敢高攀桂枝。
但见女儿这几日里,脸都是许久未见的笑颜,她始终开不了这个口。
卞赛逃到无人处,才将掏出信,展开了看。
信里内容颇为平淡。
除了提及父亲的病。
就是询问自己在府中是否习惯。
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如有何需求一定要说。
诸如此类云云。
语言虽平淡无奇,关切之情却跃于纸。
看完。
卞赛将信轻轻合,贴在胸口处,久久都不愿放下。
一丝幽怨爬双颊。
“不能伴君左右,睹君英姿。”
“甚为遗憾。”
而此时的田君迁,正在酣睡之中。
田府元宴已经过去。
热度却未减。
反而在这两天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丈夫歌》、《从军歌》。
瞬间传遍京师大街小巷。
几乎人人都在议论。
稍年长些的文士更喜前者。
建功立业,以慰平生,令人神往。
年轻的士人,更喜欢《从军歌》。
年轻人,意气风发,哪个又没有卫霍之志。
至于有些老朽为博一个名声。
言《从军歌》侮辱儒家。
骂田君迁不尊名教,有辱斯文。
年轻士人们一个个都极为不屑。
如果此歌是个丘八武夫作的,定要将他批倒批臭的。
如宋代的狄青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