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边充斥着巨量的垃圾讯息，一边还要忍受一个人在你面前上蹦下跳，是什么感觉？

秦宫可以告诉你，你吗活了我真是爱你吗了个A祝你全家上下十六口幸福快乐阖家安康......

现在她脑子里全是这种东西。

呕吐术虽然带了个‘呕吐’的字眼，但其实并无直接关联。

它真正的效果是将一个人脑子里最无用的记忆翻出来，复制一千份反复在脑子里连环播放，就像一团快速旋转的复杂色块，极容易引发眩晕和呕吐，因此才得名‘呕吐术’。

如果不是赛制规定一局比赛只能使用一次，且法术持续时间不长，否则呕吐术甚至有成为必杀技的潜力。

青春期的黑历史、在网上和魔怔人争论的聊天记录、私底下偷看的哲学视频，等等这些东西如同精神污染一样不断在秦宫的脑子里反复循环。

垃圾记忆导致秦宫很难集中精神到比赛上。

但她遭受的折磨可远不止于此。

狂笑术、弱能术、力竭射线......各种各样的诅咒法术从王历的魔杖中射出。

有些被秦宫躲了过去，有一些躲不开只能硬顶。

不仅要忍受诅咒的干扰，还要抽出精力和王历进行激烈的场面交换，这让秦宫度日如年，脑子都要烧起来了。

她能感觉到，王历根本没有想着要赢，这一切只是单纯为了折磨自己。

这和之前白景在车上的预测不谋而合。

巫师决斗赛规定不可以恶意折磨对手，可这个‘折磨’界定的范围非常暧昧，如果硬要解释为骚扰战术八成也能蒙混过关。

这样下去，不出意外的话她会赢。

但是就算可以忍受一局、两局，那么三局四局又如何呢....？

在慌乱之中，秦宫正在快速的失去平常心。

能感觉到视线。

她不堪的样子，她的狼狈和慌乱，被在场的数千名观众看得清清楚楚。

不，不只数千。

在网络上，又会有多少人在看这一场比赛？

秦宫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丢弃在火炉里的猴子，浑身滚烫。

他们会怎么看自己，是不屑、指责，还是嘲笑？

呕吐术给她看到的无用记忆，扩大了秦宫的想象。

她的心被动摇了。

被看着，被什么人看着，那些视线，声音......

观众席，是这么近的吗？

照明灯，是这么炽热的吗？

赛场，是这么可怕的地方吗？

大家，都是在这样的恐惧中战斗的吗......

怎么办，观众在渴望，我却，什么都没有——

恐惧，像是毒药一般侵蚀着秦宫的内心。

“加油......”

场下，望着正在和自己艰苦奋战的姐姐，秦宵发自内心的祈祷。

白景手肘撑着大腿，十指交叉遮住嘴唇，望着屏幕沉默。

在体育圈存在这样一个经典的疑问——运动的本质是忍耐，还是享乐？

每一项体育运动，最初都是一种游戏，被发明出来娱乐众人。

但是当游戏有了胜负，就会演变成比赛。

继而随着比赛的烈度加剧，选手会增加，差生会被淘汰，大家开始研究更加先进的策略，更加科学的训练。

越来越多的资源投入进来，最终变成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压抑的庞然大物。

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运动的本质是忍耐，还是享乐？

站在不同的立场，似乎可以得出不同的答案。

对秦宫来说，正确答案是什么？

——当然是苦中作乐。

“砰！！”

秦宫突然猛地一锤肋骨，当真是用尽了全力，让人可以肯定绝对留下了淤青的程度。

她咬紧了嘴唇，连不小心咬出了血都不自知。

她很生气，气自己的不争气，气自己又差点陷入软弱。

讨厌的训练，不想看的资料，这些都是为了站在这个赛场上，理所当然所要付出的代价。

她一直在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

这就是必要的成长之痛，她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难道要因为区区恐惧，背叛过去那个在痛苦中煎熬的自己吗？

——开什么玩笑！！！